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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之中,禁军们正一寸寸的搜寻着,检查是不是有遗漏的刺客。

巴特尔已经被捆成了个粽子,下巴也被卸了下来。

看着他那奋力挣扎的样子,商陆身形一动,一脚踹在巴特尔的肩胛处,又狠狠的踩到他的右手上。

骨头嘎巴嘎巴断裂的声音响起,巴特尔脸涨的通红,喉中传来一阵阵喑哑的低吼。

一旁有经验的锦衣卫很快便判断出巴特尔应当是服用了什么哑药,这才导致他说不出话来。

“商督主可真是忠心耿耿啊。”布日固德抱着胳膊往前走了两步,低头看了一眼正挣扎的巴特尔:“只是不知道东厂的本事有多大,能不能让个哑巴开口。”

听着布日固德阴阳怪气的话,商陆抬手用袖子掩口咳了两声,淡淡道:“这就不劳都督费心了。”

说罢,商陆便朝一旁的小祥子招了招手,示意他带着人回行宫。

瞧着渐渐远去的人,布日固德面色更阴沉了几分。

他这次来就是为了获得姜影深的信任,好让自己行事更方便些。

而那个小铁矿不过只是九牛一毛,真正重要的是离那小铁矿不远的共周山,里头有一处更大的铁矿,地形又险要,足够他在那冶炼兵器,招兵买马了。

他原本想让巴特尔刺杀姜影深,自己再出手相救,顺便将巴特尔杀了。可没想到方才被商陆死死挡着,竟让姜星沉抢了先。

如今自己计划失败,巴特尔也被抓,纵使自己用巴特尔妻儿的性命要挟他,又给他灌了哑药,可这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布日固德的脸色越发阴沉。

而另一边,小祥子扶着商陆上了马车,正要关门时却发现自己胳膊上多了一片暗红色的血迹,而那个地方正是方才商陆扶着的位置。

小祥子心下担忧,也钻进了车厢。

“督主,您这是……”

话未说完,只见商陆身形一晃,忽的呕了口鲜血出来,直直的喷在车厢中。

见这情景,小祥子忙上前扶住了他,张口便要喊人。

“住口。”商陆低声斥着:“快走,回行宫。”

说罢,商陆便拿袖口抹了抹唇上的血迹,而那袖口上暗红一片,显然是方才就擦过一次血了。

“是。”小祥子不敢多话,忙招呼着车夫往行宫赶去。

马车在官道上飞奔,十步以内便有一个禁军守着,严密极了。

小祥子拧了块湿帕子递给商陆,又伺候他换了身衣裳。

这时他才发觉商陆手上不止是刚刚呕出的血,还有指甲抠破掌心的痕迹,看着青紫一块,好不吓人。

商陆看着手心的痕迹发呆,脑子却控制不住的回想刚刚姜星沉受伤的一幕幕。

他原先不知道姜星沉为什么要让自己拦着布日固德,可当那匕首刺到她胸前的时候,他便忽的明白了过来。

置之死地而后生。

多么凶险的一步棋,走对了,往后便是康庄大道;可稍有不慎便是香消玉殒。

他想冲上前去保护她,想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两年多的布局,那样周密的安排,怎么能在今天就功亏一篑呢?

他只能忍着,完成她给自己的任务。

然后死死的扣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不往前去。

喉间泛起腥甜,有血丝从唇边渗出,他也只能用袖子草草抹一把,生怕让别人发现了端倪。

……

很快姜影深一行人便被护送着到了张家堡的行宫,姜星沉也被送到行宫中的丹鸾馆。

这行宫原先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府邸,后来姜影深为了狩猎方便,便命人改成了行宫。

而此时行宫的守卫添了一倍,众人都神色慌张,生怕走错了一步。

丹鸾馆正屋,李院判细细查看了姜星沉的伤口,皱着眉去找姜影深禀告了。

“回皇上的话,臣方才仔细看了,那匕首离殿下的心脉过近,若就这样强行拔除,恐怕会血尽而亡……”

李元判的话还未说完,姜影深便猛地站起身来,神色慌张极了。

“什么!不,不行,李江,朕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保住长公主!”

李院判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支支吾吾开口:“臣倒是还有一个主意,只是这法子太过冒险……”

“快说!”姜影深极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句。

“这……臣知道一副蛇背止血丸,可先叫殿下服了,再拔了那匕首,便可保命,只是……”

李院判顿了顿道:“只是这蛇背止血丸和方才皇上给殿下服的保险子药性相冲,女子若是服了怕是会于子嗣上很是艰难……”

听了这话,姜影深一愣,心头闪过一丝不合时宜的雀跃。

子嗣艰难?这不是正和他意吗。

心里虽这么想,他面上却是更显纠结,犹豫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用药吧,长公主性命要紧,旁的都不算什么。”

李院判领命下去,让人将药丸子化开给姜星沉服了下去。

等过了一刻钟,姜星沉脸上多了些血色,李院判这才下手去拔匕首。

“殿下!”

只听得屋里传来黛杨一声惊呼,丹鸾馆正屋顿时乱了起来,一盆盆血水从屋里端了出来,红的让人心惊。

姜影深也紧张了起来,在门口不住的踱步。

他想解决姜星沉这个隐患,毕竟她是先帝属意的继承人,而自己只是个嗣子,还曾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当真的看见那一盆盆血水的时候,自己却慌了神。

他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对这个妹妹还是有几分感情的,特别是在她替自己挡了一刀以后。

屋里越来越乱,竟已经隐隐有哭声传了出来。

姜影深心乱极了,起身便要往屋里闯。

宫女们不敢拦他,又怕姜星沉真的只剩下一口气,便叫他进去了。

满屋都是粘稠的血腥味,姜星沉脸白如纸,就那么躺在床上。

胸前压伤口的布被血浸湿,滴滴答答的落在床上。

李院判一边抹汗,一边眼疾手快的往姜星沉身上扎着银针。

姜影深腿下一软,跌坐在门边的凳子上。

自己的妹妹,又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