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院判仔细的把了把沈珍宁左右手的脉,神色有几分严肃。
“修仪娘娘先前小产后身子还未养好便再度有孕,龙胎本就不算康健。如今月份大了,再加上娘娘这些日子忧思过重,需得好生将养着,以疏散心结为重。”
姜影深听着叶院判的汇报,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那如今可能看出腹中胎儿是男是女?”
瞧着姜影深那殷切的眼神,叶院判脑门上冒了一层薄汗。
“微臣才疏学浅,如今还看不大出来,不敢妄言。”叶院判说着便瞥了沈珍宁一眼,支支吾吾道:
“不过臣听说有些积年的老尚宫,能根据妇人的肚子判断男女,若是……”
姜影深还未听完便朝外吩咐着:
“商陆,你明日去掖庭找一找有没有这样的老尚宫,让她过来给敬修仪瞧瞧。”
窗外传来商陆低低的应是声,沈珍宁眉头微蹙,恶狠狠的朝外看了一眼。
次日傍晚,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尚宫便到了兰芳阁,细细端详了沈珍宁一番,又掀开衣裳看了她肚子几眼。
“恭喜娘娘,这腹中的龙胎十有八九是个小皇子。”老尚宫笑吟吟的开口,一张脸皱的菊花一般。
沈珍宁闻言大喜,忙抓了一把金瓜子递了过去。
“多谢尚宫,您到底是有年纪的人,知道的事情多些。只是我这些时日里时常难受,有时身下还会出血,太医抓的药也不见有效,不知是什么缘故。”
那老尚宫沉思了一会儿,笑着凑近了些:“奴婢听说有些命格贵重的孩子容易被邪祟瞧上,母体支应不住便会难受。不过这也好应对,找个和这孩子命格相似的血亲陪在身边,替他挡了这邪祟,便可化解……”
听了这话,沈珍宁心头一动,一个想法冒出了脑海。
老尚宫见自己任务已经完成,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转身离开了。
小如子将老尚宫送回掖庭住的地方,又悄悄守在一旁观察了许久。
到了傍晚,只见老尚宫换了身衣裳,蹑手蹑脚的朝淑妃住的昭阳殿去了。
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出来,只有清晨倒恭桶的马车来了一趟。
小如子不敢怠慢,天都未明就忙去东厂将这事汇报过去。
可商陆并未在东厂,只有小祥子在屋里靠着躺椅打盹,身上搭着个薄绸被,一旁还有盆冒着寒气的冰山。
小祥子眠浅,小如子往他跟前一晃他便醒了,睡眼惺忪的伸了个懒腰。
“吉祥公公,咱们督主哪去了?督主不是叫奴才盯着那老尚宫吗,有消息了。”
听了这话,吉祥瞬间清醒了过来,一个打挺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哦?怎么一回事,说来听听?”
小如子眼睛溜溜一转,笑道:“督主叫我有了消息直接同他说呢,这先告诉了吉祥公公,怕是不妥吧。”
知道小如子是想在商陆面前表现,吉祥冷哼一声,悠闲的靠在躺椅上。
“皇上今年要去张家堡的皇家围场秋狝,中间还要去避暑行宫呆上一月。督主这几日都要在京郊和荣恩伯安排守卫之事,起居坐卧都在京郊的关雎园中,你敢过去打搅?”
听吉祥这么说,小如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满京城里谁不知道自家督主在关雎园里养了个女子,流水似的好东西送进去,愣是没一个人瞧见那女子的真容。
旁人本以为商陆不过是养了个玩意儿,锦衣卫都指挥使秦威也这么觉得,玩笑着要进去瞧瞧,都闯到二门处瞧见那女子的背影了,商陆愣是将他赶了出去,后来寻了个不是,打了他二十大板。
都指挥使尚且没有那份薄面见那女子一眼,更何况他人?自此之后便没人敢擅闯关雎园了。
小如子想到这儿,便只得将自己在兰芳阁和朝阳殿外所听所见同吉祥说了一番,悻悻退了下去。
……
这日杨昭昭正拿着个拨浪鼓逗端端玩耍,端端头上的淤青已浅了许多,白嫩嫩的脸如豆腐一般,一逗便咯咯的笑出了声。
瞧着女儿开心的样子,杨昭昭心头也软的不像话。
“皇上驾到。”
窗外通传声响起,杨昭昭微微蹙眉,抱着端端迎了出去。
“臣妾和端端给皇上请……”
杨昭昭蹲身行礼,一抬眼便瞧见沈珍宁跟在姜影深身后,一时间愣住了。
“妹妹不请自来,还请昭仪姐姐莫要怪罪。”
说罢沈珍宁掩唇一笑,害羞的搂着姜影深的胳膊。
姜影深轻轻拍了拍沈珍宁的手,笑着看向杨昭昭:“珍儿说想来看看端端,朕便带她来瞧一瞧。”
“怎么会呢?妹妹来瞧端端,姐姐欢迎还来不及呢。”杨昭昭闪身让开了路,将两人迎了进去。
沈珍宁第一次来杨昭昭的常青宫,才坐下便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心中酸的要命。
听说杨昭昭母亲和弟弟都到了京城,还拜到了名师座下,眼见着便要起来了。
而再瞧瞧自己家,祖母和父亲知道哥哥的事后便一病不起,郎中们已经不给开药了。而哥哥又远远的被流放,整个沈家一蹶不振。
想到这儿,沈珍宁恶狠狠的瞪了杨昭昭一眼。
赶快再笑两声吧,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瞥见沈珍宁那狰狞的脸,杨昭昭不由得心里打了个寒颤。
“皇上……”沈珍宁轻轻扯了扯姜影深的袖子,朝杨昭昭那努了努嘴。
瞧着怀中玉雪可爱的女儿,姜影深笑容一滞,神色纠结。
沈珍宁见他不说话,抽噎了两下,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
“这……”姜影深顿时心疼起来,有些尴尬的看了杨昭昭一眼。
“昭昭,朕同你商量个事,珍儿腹中怀了皇子,可怀相却不好,时常闹腾。听说若是让命格好的骨血至亲陪一陪便好了,不如就让端端去……”
“皇上怕不是在开玩笑吧,这般无依无据的事情竟也会相信。”杨昭昭冷笑着开口,抱紧了怀中的端端。
听着她那嘲讽的语气,姜影深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看,厉声斥了一句。
“娴昭仪,是不是朕太纵容你了,竟敢这样同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