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
“姐姐,姐姐,您可一定要救救耀儿啊,那可是您的亲侄儿啊。”
明家二夫人张氏坐在椅子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着。
她没想到自家孩子不过是出去赏了个花,竟然就被锦衣卫抓进刑部大牢了。
眼见着就要殿试,若此时出了什么问题,耽搁了孩子的功名,让那庶出的东西爬到自家孩子头上,那才是追悔莫及。
“姐姐,耀儿眼见着就要参加殿试了,若是叫这事情耽误了,那该多不好,耀儿十年寒窗苦读,可不能就这么白白废了……”
明灼看着底下哭哭啼啼的弟媳,厌恶的皱了皱眉。
自家大人早就传话过来,说了明耀被抓的原因,可这个没心计的东西居然还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十年寒窗苦读?明耀那一手烂字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到底是他十年寒窗苦读还是那温岳十年寒窗苦读?难不成明二奶奶这些年装的太像,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吗。”
明灼将手中的茶盅往桌上一放,清脆的碰撞声叫张氏猛地一颤,再哭不出一声来。
“姐姐,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张氏结结巴巴的开口,小心翼翼的看向明灼,手上的帕子却几乎要扯破了。
“我什么意思明二奶奶不知道吗?”明灼冷冷的看了过去,眼神里再没半分温情。
她的夫君在内阁同李弥打擂台,女儿在后宫挣扎度日,儿子也外放历练着,一家子勤勤恳恳,生怕出了半分差错惹得皇上忌惮。
可没想到自己母家竟出了这样的蠢货,找人替考不说,还拿捏不住那替考的人,让人家将事情捅到了皇上面前,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到这儿明灼不由得又狠狠瞪了张氏一眼,他们在金陵仗着自家有一个在内阁的姐夫,作威作福多少次,若是细细算来,一家人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瞧见明灼那恨不得将自己活剥了的眼神,张氏心里慌极了。
她知道自家儿子不是读书的料子,但是有那样一个聪明伶俐的庶长子在前头立着,她不得不替自己孩子多谋划一些。
因此便求了自家老爷,寻了个和自家明耀长得有几分相像的人,替他考试。
明家毕竟有一个阁老姐夫,有些看出端弥的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还真叫他们糊弄着过了会试。
可千算万算没想到问题竟出在自家儿子身上,还让锦衣卫直接抓住了。
“你可知你那宝贝儿子是怎么叫人抓走的吗?他在云轻寺后山想将那温岳杀人灭口,让微服游玩的太子和长公主看见了,你那个不知死活的儿子不仅对长公主出言不逊,还将太子殿下推倒了。”
“我劝明二奶奶回去还是好好将自己脖子洗干净,等着哪日人头落地吧!”
明灼猛地将袖子一甩,扬声朝外面道:
“来人,送明二奶奶出去。”
只见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进来,抓着张氏胳膊便往外拖,见张氏还要挣扎,其中一个婆子从袖中抽了个脏兮兮的帕子出来,将她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看着被强行抬出去的张氏,明灼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娘家这个弟弟实在不中用,断不能因他一个人就毁了明家,更不能因为他,让柳家也陷到这泥潭之中。
“来人,传话给老爷,告诉他不必替明耀求情,他是死是活都与柳家无关。”
“再找人同淑妃娘娘说,让娘娘珍重自身,照顾好二皇子,若有人仗着亲戚情分求上去让娘娘做主,一律打出去便是。”
一个长得极不起眼的小厮应声离去,明灼看着远处渐渐阴沉的天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但愿舍了他,能保住明家与柳家。”
……
傍晚,刑部大牢。
狱卒们正挨个给关在牢里的囚犯们发晚上的饭。
牢中生活艰苦,每人不过只分得一块黑豆饼子,再加一碗数得清米粒的照人汤罢了。
明耀自进了狱中便不断哭嚎,喊着闹着要见自己家里人,见无人搭理他,便扯着嗓子骂那些来来往往的狱卒们,直骂的人家气不过,打开门揍他一顿才消停,可嘴里还是嘟囔不停。
看着那送来的晚饭,明耀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道:“你们竟然给我吃这些东西,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明家二爷,我姑父是内阁次辅,我表姐是宫里的淑妃娘娘,我外甥是二皇子。这般折辱我,小心你们以后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便将那黑豆饼子丢到了角落中,转身躺在干草铺的床上,对着墙生气。
那送饭的狱卒见他这样,只是冷哼一声,提着食物往别处去了。
因温岳算是苦主,又有商陆传话过来,因此他便带在个略干净些的牢房里,床上也有收拾好的棉被。
知道这人是个重要的,狱卒也上心了几分,给温岳的晚饭是一个黄面窝窝再加上一碗稠稠的米粥。
温岳点头谢过,轻轻咬了一口窝窝,目送着狱卒离开。
等看不见狱卒的身影后,温岳忙将那窝窝吐了出来,端着碗走到墙角。
那里有两只老鼠,是他趁狱卒不注意抓的,就是为了替自己试毒。
只见温岳给其中一只老鼠喂了那口窝窝,又给另一只喂了米粥。
过了片刻,那吃窝窝的老鼠依旧是活蹦乱跳,没有中毒的样子。
可那吃了米粥的老鼠行动却越发缓慢,最后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了。
“呵,这就开始了?”
温岳冷哼一声,将黄面窝窝一块块塞进嘴里,外头蜡烛的光透了进来,跳跃的烛光让他的脸或明或暗。
等到临睡前狱卒巡视的时候,明耀牢房里的那碗米汤已经只剩个空碗了,他人也仰躺在干草上,一条胳膊软软的垂了下来。
“孬种,先前还在那哭爹喊娘的不想吃,这不还是喝了吗?”狱卒朝明耀啐了一口,可里面那人仿佛睡的极沉,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狱卒觉得有些奇怪,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忽然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