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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年轻人没有做过少年得意,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梦呢?几个年轻人没幻想过自己的功业远超父祖,让自己的名字在家族中替代先祖,流传百代?

他们或许胆小,怯懦,但都认为自己是不出世的天才,平凡只是自己的掩护色,都是长辈束缚他们,压抑他们,他们也是很可怜,很为难的呀!

李子拓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说服了给自己送饭的表弟。

幸好赵家雇来的仆人因为没钱已经走了,老仆们人数太少,一人当三人用,给他送饭这件事,就落到了表弟头上。

表弟就是自以为怀才不遇的人,西夏的国土太小了,西夏也太弱了,皇帝身边早就满坑满谷站满了人,没有他们这些小族子弟的位子,为什么他们这样有才华的儿郎没有上殿为官的机会?

皇帝身边有奸人呀!

“辽人在她面前都要低一头。”李子拓对表弟说,“她现在打西夏,将来还要打辽国和宋国,黑山吐蕃,她难道不会动吗?你想一想,那该是怎样一个国家。”

表弟很老实的摇头:“想不出来。”

“契丹人,党项人,汉人,回鹘人,还有苗人洞人,都是一国人。”李子拓双眼如火,“你想一想!”

表弟真的想了一下,然后更老实地说:“就算是一国人,也应该是天天打,挨得近的村子打,离得远的城镇打。”

李子拓:“……”

表弟幻想不出那样的场面,他觉得太离谱了:“最多,也不过是属国嘛,向上国朝贡。”

表弟觉得李子拓或许是被那阮女下了什么咒,脑子已经不清醒了。

各族语言不通,文字不同,更别说婚俗,提拔官员。

哪怕不说族群,就是两个家族,一旦有利益纠纷,不还是要打生打死吗?

在表弟看来,阮军也不是想要灭掉西夏,将西夏人全部变成阮人,而是与以前一样,杀了西夏的这个皇帝,重新扶持一个亲近阮地的皇帝,只是以前西夏向辽国进贡,以后向阮国进贡。

没区别的嘛。

不然阮人怎么管理西夏呢?总不能不任用党项人吧?那可不行,这是底线问题,在党项的土地上,让汉人管理,哪怕是农夫民妇,也是不肯的。

所以表弟是很乐观的,哪怕家里没钱没粮了,但不管是辽人胜还是阮人胜,他家的人还是能活下去,说不定把西夏的官员杀的差不多了,他家子弟还有当官的机会,反正……给谁当狗都一样,有肉吃就行。

李子拓叹了口气,表弟真是个蠢人啊!阮地就在近侧,这么多年,他竟然全不打探吗?

赵海生只是怯懦,不愿意改变,但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阮地的情况,但家中子弟都被赵海生养傻了!养一群傻子,赵家如果全死了,那也死得不亏。

“阮地有高产种子。”李子拓只能说出自己打探来的消息,“你可知道杂交嫁接?”

表弟摇头,他就这点好,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倒也不掩饰:“不懂。”

李子拓恨不能仰天长啸,傻子!这样的傻子竟然能好吃好喝长到如今!

“各地各族为什么要打?!因为土地只有这么多,只养活的起那么点人,不打就没活路了!”李子拓掰开了揉碎了同表弟讲,“为什么宋地总是挨打最多,因为宋地的土地最好!长出的粮食好,养活的了更多人,才能有人去养蚕,有人去绣花,有人去烧琉璃。”

“倘若阮姐一统天下,各地的粮食都够吃,那还为什么要打?”

“党项人花一些小钱就能买来宋地的红糖,绸缎衣裳穿不起,棉衣总穿得吧?”

“读了书,考了试,聪明的还能为吏当官。”

“那为什么还要打?”

表弟:“……那,从古至今都在打,你说不打就不打了?”

李子拓实结结实实挨了打,才演的苦肉计,他现在还没什么力气,否则一定要左右开弓,哐哐扇表弟嘴巴。

连着好几日,李子拓都在给表弟解释,解释为什么西夏弱小,为什么阮地能短短数年变得强盛,他这辈子,跟亲爹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对表弟说得多。

表弟到底不是个纯粹的傻子,他也慢慢明白过来,渐渐发现西夏,甚至辽国和阮地之间的鸿沟。

阮地能喂活统治地的所有人——这是件非常了不起,千百年来没人能做到的事。

表弟以前以为,养活百姓不难,毕竟百姓要活下去需要的东西真的不多,一天两碗饭,几根咸菜就行,衣服破破烂烂,但能穿就行。

可即便百姓的需求已经如此之低,每年都有无数正值壮年的百姓死去。

宋地那样富裕,但宋国皇帝能拍着胸脯说,自己可以喂活所有宋人吗?

阮女完成了这一项,那她就足以傲视群雄,得到上苍的垂怜,成为八方共主了。

“一个只会打仗的将军是不能当皇帝的。”李子拓告诉他,“破坏比创造容易,你一夕之间就能毁掉一个三代同堂的家庭,只要你夺走他们的田地,烧毁他们的屋子,第二年,他们就只能卖儿卖女,第三年,他们得自卖自身,第五年,这个家就消失了。”

“可你知道,要多少年的功夫,一个普通人家才能三代同堂吗?多少年的功夫才能积攒起让孩子吃饱穿暖,让老人抓药问医,扩建屋子的钱?”

李子拓说:“阮姐创造的东西,远比她毁灭的更多,这才是人主。”

表弟经过这一通劝,也觉得阮女是个人主,唯一的一点犹豫,就是这位人主是个女人,而且爱任用女人:“那她不用男人怎么办?我投了她,却还不如不投她的女人,那我投她有什么用?”

哎!

李子拓有时候真不明白,如表弟这样的人,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那是因为女人只能听她的!那些女人对她会更忠诚。”

“但只要我们也足够忠诚,我们同女子有什么两样?”

“你现在还在谷底,却担心自己爬上去之后不如旁人,倘若你连这点心气都没有,我同你说得再多也是枉然,你就待在这家里,等着哪一日天降馅饼,砸在你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