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讲因正挺直了腰板,坐在矮桌前专心默写亚圣言选,一阵罡风突显,她脑袋一偏,顺利地躲了过去。
“不错啊,能躲得过我的脑崩,最近有进步,不过躲我的时候字写歪了,下次努力啊。”沈飞阳把一盘桃子往桌上一放,又抻着脖子看了眼纸上的字,“吃点吧,拿井水冰过的。”
说罢,她便走出了书房,坐在廊檐上穿好鞋子,拿过斗笠和鱼竿,溜溜达达地绕到了连着房子的水榭上,架好鱼竿,搬过躺椅一躺,小风一吹,十分的舒适。
这房子还是她回来前,用两千万叫卫茗徵给她盖的别墅,最后建了三年才建好,落成时卫茗徵大笔一挥,写了“养心庐”三个大字,给这小别墅赐了名和匾,现在那木刻的匾还挂在院子外面。
索性这小别墅离着太极宫的宫墙不算太远,卫茗徵若是想见她了,可以随时从宫中溜出来,或者沈飞阳直接从北门回宫里去。
养心庐的建筑基址,曾经是一处皇庄,小院建成时靠着一处大湖,除了按照沈飞阳的要求建成了两层的楼房,卫茗徵甚至贴心地派人建了这么个水榭,专门给沈飞阳钓鱼赏景、湖上泛舟、游野泳用。
总之,这小别墅建成时,沈飞阳十分满意,当天就直接带着徒弟搬了进来,正好可以没事监督莫讲因练武,顺便自己能多咸鱼几天。
正当沈飞阳美美地觉得自己能享受几天的养老生活,好好地重温那快乐的钓鱼时光时,她哥哥沈飞昭却找上了门来。
“咳咳,二郎啊,你我兄弟一场,为兄有一事想要拜托你,还请你能考虑一二。” 沈飞昭有点不好意思,但想了想自己家里的三个崽子,最大的才十岁出头,还是咬了咬牙。
“圣人有意调我去番禺主持开设口岸、互通商贸之事,但二郎你也知道,前些时日岳丈才因病返乡致仕,这番禺地处东岭道,气候炎热难耐,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孩儿们与我前去,也不好麻烦病中的岳丈照看她们……哦对,你嫂子也要和我一起走……”
沈飞阳无奈道:“行行行,我知道了,你改日把孩子送过来吧,我这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赶不是?”反正这别墅的空房间还挺多的,容纳几个小孩还是够的。
况且她大侄女……还是曾侄孙女,在她离开长安前倒是也和她学过两招,正好来了她能再点拨点拨这几个孩子。
唉,要是能从沈家多培养出几个人才,到时候她闺女卫甯诗长大了、手能伸进朝堂的时候,也好有人可用,打造自己的政治班底嘛。沈飞阳如意算盘打得贼好,因此答应的时候也没有太犹豫。
沈飞昭喜不自胜,连忙给她塞了不少钱,说明天就叫孩子们搬过来。
送走了沈飞昭,沈飞阳才收拾了没多会儿,下午燕王卫茗羽——也就是她七师兄莫问语,和八师姐莫问英,带着四岁的儿子也来找她了。
“什么,卫茗徵要派你们夫妻去小海城当都护??”沈飞阳一双圆眼都瞪大了,莫问英赶紧挥了挥手,作势要捂她嘴。
“小九,慎言!圣人的名讳哪是随便说得的?”莫问英可是平民出身,在她的印象中皇家天威不可冒犯,虽说师妹现在是皇帝的君侍,能为所欲为,烧了兰台的胡子也只是被皇帝不痛不痒地骂了一顿,可万一哪天颜色不再,盛宠转衰……
哦,好像这套对小师妹也不管用哈。
“七师兄,八师姐,你俩不会是因为那位叫你们去大北方开荒,所以把黑面郎送来,叫我帮忙带吧?”黑面郎,是师兄师姐儿子的小名,拿八师姐的家乡话翻译过来,就是黑野猪的意思。
虽然人家孩子白白净净一点也不黑,但大概是父母希望他和野猪一样凶猛强壮,所以起了这么个乳名。
卫茗羽嗯嗯地点了头,他现在虽然说话没那么断断续续了,但还是倾向于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表达意图。
“唉。”沈飞阳长叹一声,想了想七师兄和八师姐的确在长安没什么能托付孩子的地方,卫茗徵自己亲闺女都没时间管,更别说管便宜弟弟生的侄子了,至于说燕王府,那家里没个长辈管着小黑面郎,这小野猪精力这么旺盛,在家还不得翻了天?
“行吧,我就替你们照顾一段时间,啊不过寝具什么的得自带啊,我管吃管喝管教武,其他的可管不了哦。”
莫问英领着丈夫又是一顿千恩万谢,高高兴兴把儿子扔在这和沈飞阳还有莫讲因大眼瞪小眼。
最后沈飞阳眼睛一瞪,决定先给孩子立立规矩:
“黑面郎,知道这是哪吗?”
“是皇姑父的私宅!”黑面郎真名卫甯沉,他也听说过这位既是皇姑父又是阿耶同门的大侠事迹,看沈飞阳的时候都是星星眼。
“嗯。”沈飞阳一脸严肃道:“到了我的地盘,就得守我的规矩,黑面郎,江湖上的规矩懂不懂?”
卫甯沉赶忙点点头:“皇姑父说什么我做什么!”
“很好。”沈飞阳高深莫测,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要守我的规矩,第一步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明不明白?”
“明白!”
于是小小的卫甯沉,被沈飞阳打发和莫讲因一起,去收拾他自己的东西和房间了。
不过教教孩子武术沈飞阳在行,教书就不成了,沈飞阳打算和卫茗徵说说这事儿,叫她从岱宗学派或是国子监、太学薅个教书先生过来,替她教孩子读书认字。
虽说要因材施教,但沈飞阳也得摸摸这几个孩子的底,看看孩子更适合啥再决定怎么因材施教嘛,所以初期就先统一教学好了。
结果卫茗徵得知了这个消息,隔天把卫甯诗和她挑的教书先生打包一起送了过来。沈飞阳看着教书先生那熟悉的面容,又看了看跟在她们身边护卫的傅七,心中一阵无语。
“你们主子心那么大的吗?怎么把离秋月也一起打包送来了?”
傅七低声道:“楚史初稿已经修完了,秘书省最近忙着润色,国子监和太学又在准备九月的大考,挑选南下和北上的人才,现在实在是调不出人来,陛下说离修撰反正也领着国家的俸禄,又精于六艺,叫她暂时教孩子们启蒙,也算物尽其用。”
她顿了顿,又道:“王爷放心,离修撰就住在外面那个院子里,微臣会时时盯紧她,若是有异心……”
沈飞阳嘴角抽了抽,心想卫茗徵对她还真放心,又意识到卫茗徵这是信任她的表现,于是耸耸肩,决定算了。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了刚从马车上下来的三个小萝卜头,全都是沈飞昭和魏芳的儿女,想起了家里现在还住着三个,沈飞阳眼前一黑。
这帮人,合着把她这当托儿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