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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明月照冰雪 > 第805章 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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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沐竹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燕王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差点问他有何高见。

刚要开口,言沐竹出声了,“陛下是不想让北疆再出一个沈家军。”

燕王将原先的话吞了回去,“兄长是说,父皇担心老七……”

言沐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低垂视线看向面前的茶,过了良久,淡声道:“和谈既是陛下的本意,亦不是陛下的本意。”

很绕口的一句话,这一次,燕王却是很快听懂了,他也明白了言沐竹的模棱两可,并不是故弄玄虚,有意为之。

因为他父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老七手握北疆几十万大军的兵符,但父皇不会再让他回到北疆。

与此同时,他也找到了可以代替老七的人。

既然目的达到了,这和谈,谈得好就谈,谈不好也可以不谈。

如此一来,这件事的关键可以说是在北漠,而不是他父皇的想法。

“那,和善公主?”

言沐竹抬眼看向他,少焉过后,他微点了一下头。

燕王得到他的肯定,细想了一下,犹如醍醐灌顶,“安国公其实也是早就看明白了这一点?”

言沐竹端起茶,闻了一下茶香,“安国公乃三朝元老,除去陛下身边的张总管,他应该是最懂陛下之人。”

得到提点,燕王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喝了一杯茶,两人谈起了工部的事,这个事情,言沐竹知道他和工部尚书心中都已有计量,顺着他的想法说了几句,没有给太多意见,只是提醒了一句,当舍则舍。

临走时,燕王几经犹豫,问了言沐竹最后一个问题。

“兄长,你说,父皇现在对老七是真地放心了?”

言沐竹瞧了他一会,才收回视线。

“晋王和沈星阑是不一样的。”

燕王神情肃正了些,“请兄长赐教。”

言沐竹沉默了须臾,道:“沈星阑以为,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天楚是天楚人的天楚。”

长长的睫毛垂下,挡住了他的眼睛。

他换了口气,继续道:“晋王从他身上汲取了教训,从一开始,他就清楚,天下是帝王的天下,天楚是陛下的天楚,江山亦是陛下的江山。他更清楚,他和陛下,先是君臣,再是父子。”

晋王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两种关系,他从不混淆。

沈星阑的前车之鉴,让他清楚地知道了天子最忌讳什么。

因此,他手下将领,总有那么一点明显的缺点,这些人之间相互不合,他也不会赶着调和。陛下安排他人,弱化他在北疆的权利,他也只会将这种事情控制在一个范围内,他排挤他们,却不会将他们挤出北疆,更不会去试图收编他们。

作为儿子,他有了可以任性的权利。

不过,他的任性从来都是适可而止的,不会超过一个父亲的容忍度,更不会去挑战一个君王的权威,亦不会滥用这位君父的愧疚。

这一日,安国公府也传出了一件可供大家闲话的事情。

安国公世子,即乐乡侯和侯夫人要和离了。

普通人家休妻和离只是那一家子的事,和旁人扯不上关系,多半也就是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闲谈一二。

可这安国公世子和夫人和离却不一样。

他们夫妻一个代表安国公府,一个代表宣阳侯府。

他们要和离的消息一经传出,惊到了不少人。

尤其是在得知和离是宣阳侯府提出的,且态度坚决时,有些人的惊变成了惊疑不定和担忧。

他们担忧,这是不是就是一种指向?

宣阳侯府要和安国公府划清界限。

前段时日户部主事童崇被晋王查出与长隆银号一案牵扯颇深,被扣押至京兆府。

虽然这个事情现在还不知道进展到了何种程度,但是有人听说,那童崇好像已经招供了一些同党,晋王正命京兆府跟踪追查。

可是,除去童崇,这几日里,晋王没再让人扣押过任何人,表面来看,风平浪静。

这反常的现象,让大家又不确定这种说法的真假。

如果这个时候宣阳侯府要和安国公府划清界限,那是不是就是意味着,这种说法是真的,甚至实际情况远比他们听到得要糟糕。

秦王听到天楚更改了和谈条件时,亦是相当意外。

可是与燕王相比,他更在意的是安国公世子夫妇要和离一事。

他向禀报的下属确认,“是宣阳侯府提出的和离?”

“是的,宣阳侯亲自去了安国公府送和离书,并且已经将乐乡侯夫人接回宣阳侯府。”

秦王手握紧了茶杯,眉头皱了起来,“可知是何原因?”

“好像是宣阳侯不满乐乡侯动手打了自己的女儿。”

据安国公府里的人嚼舌根,起因就是乐乡侯打了自己夫人一巴掌,第二日一早,宣阳侯就把女儿接回去了,下午他就亲自去了安国公府送和离书,态度坚决,不管是乐乡侯赔罪还是安国公的面子都没有用。这件事他也没让自己女儿出面,现在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秦王眉头皱地更紧,眉心都出现了一条深沟。

就因为这点事情,宣阳侯让自己的女儿和离?

他想起户部的状况,觉得这个事情肯定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那这又说明什么?

童崇没顶住酷刑,招供了,吐出来的还比他们预想得要多?老七查到了安国府?还是老七破解了那些账册和名单?

这个想法让他握着茶杯的手顿住,前者还好,若是后者,那受到影响的岂不是不止安国公府。

“童崇的事,户部那边怎么说?”

“原侍郎昨日向金尚书打听过了,晋王那边并没有透露出什么。”

秦王眼里闪过不悦,“就是说童崇说了什么,没说什么,他们一个也不清楚。”

“……是。”

“是他们不清楚,还是他们没去打听清楚?”

上次他还说,这童崇知道得不多。

站在下首回话的人头皮发麻,头越垂越低,“……这件事,晋王交给了京兆府,没有询问过户部任何人。”

这个事情其实真的不能怪户部,自从出了长隆银号的事后,凡事与户部官员打听相关案情的人,甚至包括户部官员,都被带走问话了。

即使后来陛下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晋王处理,大家也是心有余悸,不敢多嘴。

户部尚书金昌现在算是带罪之身,连自身都保不了。晋王又直接在户部坐镇,他更加需要谨言慎行,不该打听的一句也不敢打听。

连事情都打听不了,其他的更是不敢做了。

户部侍郎能递这几句话,都还是有金昌在前面顶着,以及这几日晋王没有一直在户部盯着。

这些秦王心中也清楚,他这么一说,秦王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清楚归清楚,心中还是会生出不满,“要用他们的时候,一个也用不上,吾要他们有什么用。”

下属垂立下首,心头一抖,“王爷息怒。”

他快速禀出另一件事,“虽然童崇的事,户部插不上手,打听不到什么,但是,原侍郎打听到了另一件事。”

秦王捏着杯子的手,力道没再加重,抬眼直视过去。

“晋王最近好像在核查这几年江南赈灾银的支出。”

秦王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江南赈灾银?”

“是。可他有没有什么发现,原侍郎也不清楚。”

秦王调整了一下呼吸,还是没有控制好情绪,“这也不清楚,那也不清楚,吾要他干什么?”

接连两次听到他这样说,站在下首的人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秦王怒斥完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捏着手做了个深呼吸。

深呼吸做完,他放下杯子,起身朝在走去,“备车,去相府。”

秦王给沈归舟的拜帖,约的拜访时间就是第二日。

隔日一下朝,秦王先回府接上了秦王妃,然后夫妇二人一同前往了沈归舟的小院。

他有邀请郭子林一起去,然则参天楼那边还需要善后,郭子林今日还走不开,他就自己去了。

提前递了拜帖,这日,夫妇二人终于没再看到那把锁,秦王也终于见到了俞夫人。

这俞夫人果然就是他前日在天外来客的见到的那位红衣妇人。

沈归舟亲自在门口迎的他们,秦王妃一看到她,就关心起了她的伤。

两人寒暄中,秦王打量了一下这座小院子。

院子不大,看陈列摆设,也就是个普通院子,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从外院走到中堂,忽略院外的声音,整个院子都很安静,好像只有主仆两人居住。

会客的中堂里,摆着的家具和摆件也是再简单不过,没有一样值钱或者特别的东西。

茶还可以。

今年的新茶,上好的君山银针。

这一点,和这四周的普通有点不匹配。

秦王将视线转到了沈归舟身上,再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秦王妃和沈归舟寒暄完,秦王郑重表达了对她的谢意。

沈归舟只能受宠若惊的将那日对秦王妃的话,再说上一遍,让他们夫妇不要放在心上,如此客气。她那日真得只是刚好路过,举手之劳。若是换作其他人,她也会必定会伸手的。他们这般郑重,她都要羞愧了。

她义正言辞说这话的时候,站在她旁边的雪夕看了她一眼。

关于秦王夫妇两次登门,她都没在家一事,沈归舟表示了歉意,解释了这事实在是不凑巧,若是她早知道他们要来,她定当扫径以待。

她话里的诚意和愧疚并存,让人无法质疑她话里是否有假。秦王还没说什么,秦王妃就代表秦王道了没事,表示这件事实际是他们做得欠妥,是他们自己没有先送拜帖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不关她的事。

这场对话,双方均感受到了对方的真诚。

秦王夫妇第一次登门拜访,没有先递送帖子的原因,一个自觉没追问,一个有意没再说。

此事,在彼此的默契中,很快过去。

伤情关心过了,谢也道过了,三人聊的事情随意了一些。

秦王神色亲和,询问沈归舟,“小王听王妃说,夫人不是京都人士,不知夫人是哪里人?”

“我是南方人。”

这个事情,以前在梁王府的赏花宴上,梁王妃向其他人介绍她的时候就有说过。

另外,京都人说话有自己的特色,她讲话虽然不带口音,却明显有别于京都人。

“那夫人此次来京都是游玩还是探友?”

“散心,也可以算是游玩。”

“散心?”

“是的。”

他这问题问得沈归舟主动说起了自己的身世,那个当日在松夷山同梁王讲过的身世。

听到她不仅死了夫君还被婆家赶了出来,秦王夫妇有些不好意思开了这个话题了。

等再听到,她被赶回娘家不过半年,从小相依为命的兄长也意外走了,秦王夫妇都有了愧疚。

这也太悲惨了一些。

尤其是秦王妃,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悲惨的身世,愧疚之余,更是同情于她。

她真心道:“抱歉,我们不该说这个的,让你记起了伤心事。”

沈归舟轻轻一笑,“没事,都是些旧事了。”

她这一笑,落在上座的两人眼里,就是千帆历经的无可奈何和有苦难言。

秦王妃对她的同情瞬间升级成了心疼,忙附和她的散心之语,认为她换个地方走走看看也是极好的。

她这身世这么悲惨,两人这么一聊,秦王也不好再刨根究底,也向她道了句歉。

沈归舟依旧是开朗大气地表示没有关系,丝毫不作计较。

氛围转换过来之后,秦王换了个话题。

“夫人是南方人,那是怎么和郭将军相识的?”

沈归舟视线抬起,转向于他。

一息之后,她回答道:“我们……算是偶然,机缘巧合。”

她语气随意,明显不想细说。

秦王则在她开口之前,看到她眼里快速闪过戒备。

她的这个反应,和他之前向郭子林问起她时,郭子林的反应十分相似。

“那夫人和言世子是如何成为好友的?”

沈归舟的反应慢了些许。

秦王半开玩笑地猜测,“难道二位也是偶然巧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