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蕴背对着巷口什么都不知道,缓了口气的他,又叨叨了起来,“我去找了姐夫,但是他的人不让我见他,还把我赶走了。”
沈归舟听着对他有那么一点不走心的同情。
那应该不是不让他见,是因为他的人也见不到他,那时他也在义州。
她去掰他的手,“你给我起开。”
沈星蕴倔强地不肯,“我后来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你。”
沈归舟深吸一口气,“沈星蕴,我再说一遍,放手。”
沈星蕴自顾自说着,“我去找三姐夫,他也不肯告诉我。我都给他道歉了,他也不肯告诉我。”
那是因为他也不知道。
“后来,我好不容易见到姐夫了,我才知道你不在北疆了。”
“所以你现在能不能放开我了?”
刚才又有个人从这路口,眼神也是耐人寻味。
沈星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虽然他不肯告诉我你去了哪里,但我。”
“咔擦。”
“啊!”
沈归舟忍无可忍伸出了手,捏住了他的左手手腕。
沈星蕴的喋喋不休被骨头脱臼的声音终止,他的所有情绪也被疼痛代替,惨叫声引起外面路人侧目。
他握着手在原地蹦哒,等他叫得差不多了,沈归舟才将他的手腕给接了回去。
又是一声惨叫,吓得好奇的路人赶紧跑路。
众人纷纷以为,这是登徒子遇到了硬茬,被教训了。
沈归舟淡声道:“你再叫那只手也别要了。”
沈星蕴吓得立马闭嘴,委屈巴巴地看着沈归舟。刚想说话,发现自己手不痛了。
“阿。”
“闭嘴。”
沈星蕴一抖。
“退后,站好。”
沈星蕴照做,眼珠还在眼眶里打转。
沈归舟忽视掉他那眼神,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就昨天。”
“你一个人回来的?”
沈星蕴点头。
沈归舟的眼神起了点变化,盯着他打量。
沈星蕴这次反应很快,立即道:“阿姐,你放心,你的事我没跟任何人说。”
沈归舟的眼神恢复正常,沈星蕴顿时觉得身边压力少了许多。
他又小声补充道:“我还发现,大伯父和大哥他们好像也没有在家书里说过你的事。三姐也没有。”
最后那句有点像是特意强调。
沈归舟神色依旧,收回视线,转身朝巷子深处走去。
沈星蕴赶紧跟上她,“阿姐,我知道,你这次回来,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事情。所以。”
沈归舟打断他,“你刚才就看见我了。”
她肯定的语气让沈星蕴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刚才雀楼门口的事。
“是。”
“你看到了什么?”
“梁王妃和秦王妃,我知。”
道你肯定有事,所以我没进去。
刚说一句,沈归舟突然回过头来。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沈星蕴心头一跳。
一息过后,他试探性道:“我……什么也没看到?”
沈归舟看着他沉默不语。
她这样的神情让沈星蕴心头有些紧张,下意识将两只手都缩到身后藏了起来。
他正纠结难道是他会错意时,沈归舟又将视线收了回去,继续往前走。
他悄悄地吐了口气,吐到一半,前面的人忽然开口。
“记住你刚才说的。”
声音不大,但有种说不出来的威慑力。
沈星蕴有点迷茫,“哦。”
缓了一会,见沈归舟已经走出几步之远,他赶紧跟了上去。
眼看就要追到沈归舟,她又说道:“不准再跟着我。”
他脚步一顿,“啊?”
“也不准去晋王府找我。”
沈星蕴惊讶,她怎么知道他有这想法。
沈归舟骤然走回过头来,“也不准到处找我。”
他诚心发问:“那我能做什么?”
沈归舟深呼吸,“再敢跟着我,腿你也别要了。”
沈星蕴头皮一紧,张嘴无声。
沈归舟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沈星蕴下意识想迈脚,可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手腕又隐隐作痛起来,犹豫了片刻,没敢再跟上去。
看着那个背影,他想起了人去楼空的风花雪月,他站在那里,恐慌感瞬间扑面而来。
他陡然清醒过来,拔腿就跟上去。
沈归舟听到后面的动静,见旁边有放着的竹竿,她伸出脚,踢了一根出去。
动作那叫一个随意潇洒。
下一瞬,那竹竿直接立在沈星蕴面前,插入地下两寸有余。
沈星蕴被迫停下,眼睛瞪大。
那根竹竿和他的脚就差一寸。
他背后冷汗冒出,好一会儿才抬头。
前面的人又离他远了些,那背影清瘦如旧,他看着却不受控地打了哆嗦。
这一次,他不敢再跟上去了。
沈归舟回去时,路过了京兆府,府衙门口聚集了不少人,都是来报案申冤的,喊着让万子恒杀人偿命。
这日,刑部门口也总有人来,这些人都是这几年家里丢了姑娘的。刑部办事效率高,今日就陆续通知了近三年报了失踪案的人家,过来认尸。
有三具尸体,凭借身上还没掉落的遗物被认了出来,其他的身无一物,暂时无法辨认。
案子未破,被认出的尸体暂时也不能被领走,他们的家人在刑部哭诉了一番,知道万子恒被关在京兆府,就立即跑了过去。
其他认不出尸体的,不管以前自己家的姑娘有没有和万子恒有交集,也跑去了那,于是也就有了沈归舟看到的情景。
如沈归舟预测的那般,宫门落钥前,冠英侯撑着病体进了宫,向天子请罪,称四海来财是他背着继后和燕王开办的,以做敛财之用。
天楚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眼睛微眯了起来,“冠英侯,你之前呈上的奏折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今日这般说法,你老可要想好了。”
虽然冠英侯亦是国丈,可也不知是宣阳侯还健在还是其他的原因,天楚帝从未如此称呼过他。
冠英侯伏身在地,“老臣辜负陛下信任,罪该万死。”
御书房安静了一会,天楚帝将手边的砚台扔了出去。
屏着呼吸站在一旁的张德素看着那飞出去的砚台心提了起来,速度跪了下去。
冠英侯已年近古稀,又身体欠佳,这要是被砸上一下,可能就当场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