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沈归舟没有听见。
咏绿又提高了声音,“姑娘。”
沈归舟的神识终于被拉了回来,“你说。”
“……”咏绿也看着太阳问她,“姑娘,这太阳是有什么不对?”
沈归舟怔住,“什么?”
“太阳。”
不然她干嘛老是盯着看。
过了一瞬,沈归舟终于反应过来,“没有,就是觉得……太阳都落山了……”
咏绿身体下意识往她的方向倾倒了些。
“这一天又过去了。”
“……”咏绿又看向太阳,片刻后,她如醍醐灌顶,“我们该回去了。”
沈归舟:“……”
孺子可教也。
她偏头看向咏绿,“你饿吗?”
咏绿思考了一会,“好像有点。”
沈归舟又看着太阳,面露忧郁,沉思少顷,“那……我们。”
咏绿福至心灵,“回城。”
沈归舟点头。
后面听着他们对话的人,“……”
今日也确实是晚了,沈归舟和咏绿简单地聊了两句,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收工,打道回府。
进城时,沈归舟让其他人都散了,自己和咏绿继续往城里走。
回来的路上,咏绿已经想好了今晚要去光顾的美食,兴奋地给沈归舟介绍着。
沈归舟看着这个熟了就完全变样的人,犹豫了很久,问道:“咏绿,你们家辰良出门几天了?”
咏绿一愣,仔细想了一下,“三天?”
沈归舟看着她不确定的神情,有些好奇,“你可有……挂念他?”
咏绿回答的毫不犹豫,“这有什么好挂念的。”
沈归舟:“?”
“他说他过几天就回来了。”
“……你不怕他有什么危险?”
“他说这次的事情没有危险。”
沈归舟卡了一下,“你这么相信他?”
咏绿笑道:“姑娘,辰良的功夫很高的,在我们这里,除了少主哥哥,他的身手就是最好的。”
原来如此。
这她还真是不知道。
咏绿忽然眼里也有了笑意,“再说,他不在正好。”
“?”
“他不在就没人管我了。”说到这个咏绿来了精神,吐槽道:“不然的话,我不能喝酒,晚上也不能单独出门,他总是不准我这,不准我那,比我爹爹不准我做的事还多。”
沈归舟:“……”
那是没什么好挂念的。
咏绿吐槽完辰良,顿了一下,茅塞顿开,“姑娘,您今日急着回来,是挂念陈公子了?”
沈归舟哽了一下,“没。”
有。
“姑娘,您以前不是告诉我,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沈归舟脚下一踉,难以置信,“……我……以前跟你说过这种话?”
咏绿肯定地点头,“我一直觉得这诗文极有道理。”
沈归舟一时哑住,她跟她说过这种话?
再看咏绿将这话奉做圭臬的模样,她突然觉得有那么点对不起辰良。
不过,这话……她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话虽这么说,咏绿还是很理解地道:“姑娘,那今日我们就不逛了,您快回去找陈公子。”
沈归舟:“……”
她没赶着回去找他。
“我懂得。再说,陈公子第一次来我们这,人生地不熟的,您是应该好好陪一下他,能理解。”
沈归舟被她的‘我懂得’,‘能理解’弄得一时接不上话。
憋了半天后,她问道:“这些年,你的少主哥哥是不是给你从外面带了很多话本子?”
咏绿惊讶,“姑娘,你怎么知道?”
沈归舟:“……以后那些话本子少看 。”
“?”
“多半都是骗人的,太假。”
咏绿愣了一下,“……是吗?”
“是的,容易误人子弟。”
“哦。好的,我知道了。”
这么一会,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咏绿也没和她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还催促她,“那姑娘,天色不早了,你快去找陈公子,不然待会赶不上晚饭了。“
沈归舟:“……”
这赶饭就让她觉得这姑娘很有……亲切感。
咏绿是真的很‘懂’,知道她是挂念陈穆愉,催促她之后,自己就立即告辞闪人。
那一举一动,都是在昭示誓不作耽误他们培养感情的罪人。
沈归舟看着那个快速隐入人群的身影,无奈地轻笑两声。
想着她刚刚说的话,人生地不熟。
这两日她因为忙都没怎么关注陈穆愉,让他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的确好像不大合适。
嘴角的笑容收起,她也朝着南风阁走去。
近半个时辰后,她踏进南风阁,朝自己住的客房而去。
不曾想,她看到的依旧是漆黑的屋子。
她脚步微不可见地滞了一下,今晚也睡了?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整笑了。
那就是出门了还没回来。
她推开房门,一股冷清之气扑面而来。凝神听了一会,果然没有听到呼吸声。
她也没有点灯,又从房间里出来。
走了两步,刚好看到一个丫鬟。
丫鬟告诉她,陈穆愉上午出了门,不过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
丫鬟离开后,沈归舟又看了眼天色。
他是去城中逛了?
抬脚又准备往外走,下一瞬,她又将脚收了回来。
这城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漫无目的地找,说不定他还会先回来。
想到此,沈归舟没有再出门,又转身回了房间。
刚刚丫鬟已经将她房间里的烛火点燃,房间亮堂了一些。
丫鬟又问了她可要用饭,她拒绝了。
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会,和摇曳的烛火相比,那清冷感更明显了些。
她喝了杯茶,吹灭了烛火,又出了房门。
抬头见天空有星辰,环顾一周,她飞身上了屋檐。
站在屋檐上,她可以看见后面好几条街的场景,一条比一条热闹,隐约间,她还可以听见那边传来的喧闹声。
她很满意这个位置,对着热闹的街道直接坐了下来。盯着远方看了会,她就用手撑着下巴发起呆来。
陈穆愉今日去了城外,田边地头看了看,又因为不熟悉地形,还没进城,天就已经黑了。
回到南风阁时,已经临近亥时。
远远看见他们住的客房漆黑一片,心落了一些。
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又很快被风吹散。
陈霄跟在他身后,问他可要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他刚要回答,就觉得不对。
抬头一看,一眼捕捉到一抹红色的衣角,正在屋顶上随夜色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