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现在也算是就寝的时辰。
可是……他没等她,直接先睡了……好像还是第一次。
她扭过头去,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这好像才是那个‘不对’。
她站了一会,床上的人毫无动静。
她回到桌前将蜡烛给点燃,看着桌上自己刚刚放下的食盒,坐了下来。
刚才在馄饨摊,咏绿大夸那家的口味,当时并不怎么饿的她,就带了一份回来。
想起这事,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雪夕不在,她今日依旧是穷得连个铜板都拿不出来,这份馄饨也是咏绿结的账。
她往里面看了一眼,心里惋惜,看来是个没口福的人。
将馄饨端了出来,馄饨已经凉了,拿起调羹,闻不到香味的她,似乎还是不怎么饿。
盯着看了一息,她又将调羹放下,吹了蜡烛起身去洗漱,至于黑暗,丝毫不能影响她。
洗漱回来,径直朝床边走去。
他给她留了位置,她放轻动作在他旁边躺下。
闭上眼睛躺了一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又躺了一会,她还是没睡着,偏头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她好像知道不对劲在哪了。
他的呼吸。
他的呼吸很均匀,可问题就是太均匀了。
还有,以往无论何时,他总是喜欢将手搭在自己腰上。
她定睛看了他一会,某些方面有些迟缓的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这是气还没消?
她盯着他看了这么一会,见他一直躺的跟在棺材里长眠似的,将视线收了回来。
黑暗中,她盯着房顶发了一会呆,想起了他讲过的那个故事。
那真是一个不美好的故事。
尽人意的开始,不美好的结局。
那样的故事,他能那样平心静气的说出来,想来真的是听过很多遍。
这一晚,她盯着床顶发呆,毫无睡意,陈穆愉躺在旁边,连手指都不曾动一下。
天色一亮,沈归舟就起床了。
等收拾妥当,见床上的人还没反应,稍作思考,她找了纸笔,给他留言。
她今日依旧要去城外,查看那些阵法和机关。
告诉他,若觉得无聊可以去城里走走,若是不熟悉,可以在南风阁找人给他们带路。
还想写点什么,下笔好像又没什么可以写的。
她起初将信笺放在了小八仙桌上,走到门口时,她又折了回来,将信笺放在了他旁边的枕头上。
刚转过身,她又转回来。
盯着还是昨晚那个姿势的他,犹豫了片刻,将信笺放在了他脸上。
这样他就一定会看到。
就在她转身的那刻,宣纸下的那张脸上,睫毛动了一下。
沈归舟安心地出了房门,直奔大门口而去。
虽然她把陈穆愉拉上了这条贼船,但是这只是开始。
为了以后的事情能顺利,现在这个地方还是不能暴露。
现在这义州也和陈穆愉的身家性命相连,更应谨慎。
关门声响起后,又过了半盏茶左右,床上躺着的人抬起了好看的手,将脸上的信笺拿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他才睁开眼睛,去看信笺上的留言。
那歪歪扭扭的字,映入眼帘,还是让他眼睛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
连蒙带猜地看完她那些话,他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
他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她是把他当什么了。
上级官员?她带来的客人?还是那不懂事的孩子?
昨晚上,他将他们的事情想了一遍,发现,他们俩现在就像错位的机关。
他轻笑了一声,也起身下床。
那张信笺,他本想撕掉,刚有动作,却又迟疑了。
最后,那张纸被他扔在了桌上,就又看见了桌上还没收的那碗馄饨。
那馄饨一看就没动。
他愣了一下,她昨晚带回来的。
没动……给他带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毛病。
就她那没心没肺的人,还能想到这些。
他转身欲走,脚步又顿住。
若不是给他带的,那她带回来干什么?
自己吃……为什么又没吃。
挣扎了一会,脚还是不受控制地转了回去。
那碗馄饨摆了一夜,看上去已经没了诱惑力,明显是不能吃了。
他盯着看了一会,转身去洗漱。
陈霄来给他送早餐,看到桌上那碗馄饨就准备收走。
陈穆愉正好洗漱回来,看到这一幕,脱口而出,“放下。”
陈霄听着他有点冷的命令,怔了一下。
缓了一息,他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手里那碗馄饨。
注意到陈穆愉的脸色明显变沉,他赶紧将碗放下来。
他看了一眼那碗显然是过夜的馄饨,心中疑惑,这馄饨不能碰?
陈穆愉走过来,直接吩咐,“你先下去。”
陈霄看了一眼那碗馄饨,“……是。”
陈霄离去后,陈穆愉在桌前坐下,刚要动筷,眼神又不自主地瞥向那碗馄饨。
内心迟疑了少顷,他端过那碗馄饨,试了一个。
现在天气还不算热,这里又是山里,夜里还是比较凉的。
馄饨没有坏。
然而面食的东西因为过夜,已经反生。
过了一夜,更不可能还留有什么香味。
要说好吃,那定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就算陈穆愉这人吃东西没有其他的皇亲贵族那么挑剔,这馄饨进嘴里后,他也没有想吃第二个的想法。
将嘴里的馄饨咽了下去,盯着那一碗发了一会呆,他放下了调羹。
既然她都给他带东西回来赔礼了,那他就接受了。
至于她心悦与否……他不是一直都知道。
何苦庸人自扰。
陈穆愉昨日在城中走了一日,没有再去城中闲逛的想法。
在院中站了一会,想起沈归舟说过的城外‘风光’,也出了门。
想必是沈归舟和这城里的人打过招呼,听他问路,还都热心给他指了方向。
出城这一路,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沈归舟这日在城外,看到太阳西斜,越来越低,有些心不在焉。
今日只有咏绿和几个掌管外围防御的人和她一道,大长老那些人,她则让他们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不然都围着她一个人转,让她很是不自在。
咏绿跟她说了好几句,她都是回的比较慢,就看出了她的走神。
见她盯着太阳看,咏绿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只是,太阳还是那个太阳,好像和以前的没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