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绿浓之话,他回过神来,想起昨日自己母亲的吩咐。
“娘听说这川洛妆楼的簪子甚是精美,可惜我这身体不适不能前往。明日你就和绿浓一起去看看,请她帮我挑上几支,也好给你的几个婶娘带些伴手礼回去。绿浓那孩子眼光极好,我相信她挑的定是不错的。”
母亲说得委婉客气,但他知道,她这是在撮合他和绿浓。
他自是不愿的,可又不想听她唠叨,还是点头答应。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其实他真的应该成家了。
如此,便有了今日这幕。
只是,他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门口遇到沈归舟。
那日匆匆一瞥,又因为陈穆愉的存在,他本将这事忘了的。
今日一见,他愈发觉得那双眼睛有点熟悉。
再看五官,隐隐也有熟悉之感,然而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今日,这个问题显然是又不会有答案了。
看着绿浓,他终是点了点头,陪着她走进妆楼。
马车上,章夫人并没有注意到沈归舟的不对劲,一心都在“韩将军”一事上。
“妹妹,刚刚那韩将军是?这川洛城哪里来的将军,他是在哪里任职?”
沈归舟心绪已经恢复,听到她一连串的问题,脑子一转,瞬间明白了其中意味。
只是,对于韩霄凌,她并不解,这章夫人在她这打听他怕是失算了。
“我并不认识他,只是昨日和夫君在一起时,见过一面,听夫君唤他韩将军。”
“……哦。”
沈归舟表情诚恳,章夫人虽有失望,却也不疑。心中记下,回去定是要向家中那位好好打听。
沈归舟在风月场所混迹多年,又跟一群妇人在老树下磕了近十年瓜子,怎能不知章夫人想法。
于是,她又道了一句,“听说是从京都来。”
章夫人震惊,“京都?”
“嗯。”
“那,啊。”章夫人心头一头一亮,还想再打听一二,哪知刚开口,马车来了一阵剧烈抖动,似是被什么撞到,她未出口的话便转成惊叫。
沈归舟也是晃得在车壁上撞了一下,好在她反应快,借着这一撞稳住自己,这种小插曲更是不可能让她尖叫。
一阵混乱后,马车终于重新稳下来,章夫人有些恼怒,“怎么回事?”
丫鬟战战兢兢回禀,“夫人,我们的马车和严府的撞上了。”
原来,街道太窄,刚刚街上有孩子突然冲出来,车夫为了避开孩子撞上了迎面过来的马车。
严府二字,在沈归舟心中留了痕迹。
一听严府,本是有些烦闷的章夫人心中一惊。
这川洛严府二字代表的是身份,她身为知县夫人怎会不知严府二字重量。
她也顾不得被撞的头痛,赶紧战战兢兢下车,准备去赔罪。
反正不管是谁的错,对方是严府的马车,那她们道歉自然是没错的。
“哟,我当是谁这么大胆,严府的马车也敢撞,原来是姐姐啊?”
章夫人刚下马车,一道不大动听的声音就从对面马车上传来。
听闻是严府的马车,沈归舟也跟着下了车,听到声音下意识看了过去。
只见对面马车车夫立在一旁,神色不善。马车上的人并未下来,只是挑起车帘看着这边说话。
说话的人少妇打扮,一身粉衣看着有些扎眼,年纪不大,有点姿色。
沈归舟打量着她,发现这人眼睛长得有点高,并且还有点斜。
里面还有一人,姿色更好一些。
那人虽未说话,面色也是不善的。看着露出的半张脸,沈归舟一眼认出那是严谦的十八姨太。
前几天和她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美人。
沈归舟看向章夫人,见她脸色明显不对。
她应该是愤怒的,然而又似乎顾忌什么,竭力隐忍着。
“兰夫人。”
章夫人满腔不满,还是行礼问询。
马车上的人只是看了这边一眼,又将视线收了回去,并未作答。
章夫人压着性子赔罪,“府上车夫鲁莽,惊吓到夫人,还望夫人恕罪。”
粉衣少妇再次开口,“姐姐,夫人刚刚可是被吓得不轻呢?”
章夫人横了她一眼,询问无视她的女人,“不知兰夫人可有不妥之处?可否需要去医馆看看?”
乐于做八卦群众的沈归舟,感受到了三个女人一台戏的趣味。
粉衣女子还要再说,被兰香拉着衣袖阻止。
“无碍。医馆就不用去了,不过,这路窄,还希望夫人可以给让个路。”
沈归舟眼睛睁大了些,厉害啊。
严府一个十八姨太叫知县的正妻给她让路,看来这严府在这川洛城的地位就算是一国之君亲临怕也是不能比的。
这狐假虎威用的好。
再看章夫人,站在原地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竟真的咬着牙让开。
沈归舟清楚看见,那粉衣女子离去时,看着章夫人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挑衅。
马车离去,她听到章夫人啐了口口水。
“呸,不过是两个千人骑万人枕的下贱胚子,也敢张狂。”
她说的声音不小,沈归舟自是听的清楚。
回头见到沈归舟,章夫人回过神来,赶紧换上笑脸,将刚刚的怨恨全收了回去。
沈归舟装作好奇,“姐姐,刚刚那两人是?”
章夫人不喜家丑外扬,但今日沈归舟给她送的那些见面礼,让她对沈归舟生出亲切感。
沈归舟如此问,她不受控制开了口,“严尚书的十八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