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先一步来到祠堂,见了众人也不慌忙,走到田灵稚身边先行一礼,“娘,孩儿来晚了,让你受了无理之人的欺辱!娘您稍安勿躁,切莫往心里去。”
萧泽扬平时在家里清清冷冷,在外面倒是一点礼数都不缺。
田灵稚欣慰的点头,拿过茶杯递了过去,“扬儿,这种小事还要你亲自来,耽误你读书了,走热了吧!先喝点水!”
说着稚欲起身把自己的椅子让给萧泽扬坐。
萧泽扬连忙推辞,“娘辛苦,您坐着就好,扬儿不累!”
说完转身走到村长和两位先生面前,“碧溪村田灵稚之子萧泽扬见过两位先生。”
不慌不忙,小小年纪身上自带一派沉稳,若不是那一脸尚未退去的稚嫩,任谁瞧了也想不到这一番气度竟出自一个小儿,儒雅之余又自带一种高位的压迫感。
傅愿景眼睛微眯,手捋胡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傅宴礼目光看向田灵稚,一副习以为常,一个山村小儿竟有如此气度,当真不能小瞧了这个小娘子。
萧泽鸿和萧泽朗随后赶来。
萧泽鸿背上一大捆整理好的柴,质量好得做惯了农活的庄家人都暗叹,老三家的大儿子真是干一样像一样。
萧泽鸿身量渐长,脸的轮廓也逐渐变得硬朗起来,长期日光下做活他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小麦色!俨然半个小男子汉!
把柴卸下立在祠堂墙边,砍柴刀别在身后的裤腰上,放下挽起的裤脚和袖口,松开盘起的长发,这会又成了一个肤色略深的公子哥!
“娘,孩儿来晚了!”萧泽鸿给田灵稚问过安,再无其他话。
打萧泽鸿进来傅愿景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这个孩子,为了能看的更清楚一点探着身子,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又要时刻注意身边的人。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一副面孔,若不是他老眼昏花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萧泽鸿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只是简单的同傅愿景问了安,似乎并没有将这个人人巴结的院长看成是什么特殊的存在。
回到田灵稚身边,默不作声,没有人比他更知道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头是什么身份,只是……
父亲的反应终于引起了傅宴礼得注意,他顿时来了兴致,难道说小娘子家的老大竟然是父亲寻找多年传说中的可造之材?
父亲看人眼光一向毒辣,他的学生都是达官显贵,最差的也是富甲一方的商贾。
眼前这孩子虽然说与一般村中小儿略有不同,却并未看出有什么过人之处,在他看来还不如刚刚的老二。
“父亲,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咱们开始吧!”傅宴礼提议。
傅愿景看的呆了,只是下意识的回答,“好,那就开始!”
场中顿时响起各种背书声,就是为了被夫子点到的时候能回答的流利一点。细听其大多是一些“《三字经》《百家姓》”之类耳熟能详的启蒙文章。
萧家母子这边却格外安静,脸色却越来越沉。
这场考试对他们兄弟两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有他们最清楚。
傅宴礼干咳咳两声,场中声音开始逐渐变小,最后大家齐齐看向傅家夫子这边。
傅宴礼步上前一步拱了拱手,“第一场我们来比试书法!”说完眼四下寻找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二狗子和萧泽扬的身上。
手指点了点,“那第一场就由你们两个来吧!”
忽然被点名,二狗子先是一愣,转而松了一口气,本来还怕自己的学问不如人,现在被指定写字对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不是他吹牛,小爷尿尿都能尿出一个龙飞凤舞的字来。
小三角眼睛瞥了一眼萧泽扬在的位置,哪想萧泽扬已经规规矩矩站在先生面前并没有看向这边。
可恶居然敢把小爷不放在眼里!
说起萧泽扬二狗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他们两个同龄,从小到大他俩都是村里人被比较的两个对象,明明他穿的也是粗布麻衣,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贵气,每次不想要教训他的时候,都被他不着痕迹的气个半死。
如果不是萧泽扬他就是碧溪村最好的孩子。
哼!
二狗子气呼呼的上前,装作不小心猛地从后面撞上萧泽扬的肩膀.
萧泽扬吃痛的转过头,看见二狗子一副小人得意的嘴脸,揉了揉肩膀,转过头不再看他。
越是这样二狗子越气,凭什么?他这个眼神是看不起我么?
今天偏要让你见识一下小爷的厉害,不就是墨水么,小爷肚子多的是。
“来人啊,拿纸笔!”傅愿景适时打断二人,对身后的疏通吩咐道。
小书童很快摆好了两张桌子,铺好纸,摆好笔墨。
萧泽扬和二狗子分别站在桌子两边,身体站的笔直,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傅先生的命令开始写字。
傅宴礼在两个人的桌子前转了两圈,先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像是忽然有了主意,说道,“既然是考书法,那就先写个最简单的《关雎》吧!”
关雎?那是什么?一种鸟吗?
二狗子嘴角猛抽,一会儿的功夫额头上就冒出一层吸汗,蘸好墨汁毛笔悬在空中,半天不见下笔。
“啪嗒!”一声,墨汁滴在纸上溅起黑的墨花,那朵墨花忽然好像活了起来张着嘴冲二狗笑,越笑越大声,越大声嘴越大最后生生把二狗子整个人吞了下去。
“狗子,你倒是写啊!咱们家还指望着你翻身呢!”
狗子娘站在一边见狗子迟迟不肯动笔,顾不得什么考场的规矩,冲着二狗子大喊。
二狗子突然清醒,慌乱撤掉那张被滴上墨汁的纸,再次摆好姿势准备开始写。
眼睛不受控制地瞥向另一边不曾停笔的萧泽扬,一样的纸上已经工工整整的写下一些连他都不认识的字!
“你这孩子不写自己的字看人家的干什么?”狗子娘在一旁再也做不住了,恨不得自己上前去帮他写上那么几个字。
二狗子则突然转过头瞪着他娘,“都是你,也不想想咱们一家人加起来认识的字都没有一箩筐,偏要来跟人家比什么书法!天知道这劳什子的《关雎》是什么东西?”
“啪!”二虎子摔下毛笔愤然离开,全然不顾在他后面破口大骂的狗子娘。
经过这么一遭,谁输谁赢结果可想而知。
第一场萧泽扬胜利,田灵稚端着茶水继续喝,她就知道她的儿子一定能赢,茶杯掩盖下的嘴角快要翘到耳朵上去了。
“看吧!我的儿子就是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