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斌从杨建军手里夺过遥控器:“看看有什么好节目。”
随意按着遥控器,转换着频道。
换到戏曲频道,正在播放着一场戏剧,几个穿着戏服的演员正在舞台上唱着戏。
白斌一拍大腿:“我就爱看这个!”
把音量调高几个等级,唱戏声和锣鼓声顿时充斥在房间里。
正唱到高潮处,那名花旦的声音尖利刺耳,啊啊个没完没了,伴奏声却紧锣密鼓,吵得人心烦意乱。
杨建军转头看着白斌,眼中有了怒色,放在沙发上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白斌却直视屏幕,看得“聚精会神”。
黄桂花从另一间卧室出来,说:“小白,放低点声音,孩子在写作业呢。”
白斌激动地指着电视屏幕,大声嚷道:“杨嫂,等我听完这一段,这一段特别好听,声音低了不够味儿。”
装作很懂戏似的摇头晃脑,还跟着嗯嗯啊啊,不顾杨建军两口子嫌弃和略带愤怒的眼神。
事实上,他从来不听戏,连流行歌曲也很少听,在文艺方面,他向来不擅长。
十几分钟后,那段“啊”音过后,演员开始说词,白斌果然调低了音量。
等到再唱时,他再调高音量,如此三番。
杨建军试探着问:“小白,你今天来有事吗?”
“没事,就是串个门儿。”
等到快睡觉的时候,白斌亲热地拍了一下杨建军的肩膀:“杨哥,懒得回去了,就在你家睡吧,没问题吧?”
“这,”杨建军望了一眼老婆,见老婆微微摇头,“按理说,这算个什么事?可是我家只有两个卧室,一间住着我和你嫂子,一间住着俩孩子,没地方啊!”
“哈哈,那咱们三个挤一张床就行了,挤亲挤亲,越挤越亲。”白斌哈哈大笑道,抬头望了一眼黄桂花,“杨嫂你说是不?”
黄桂花的脸刷地红了,转身回了卧室。
杨建军的鼻子里喷出一股粗气,本已过去多年的事,而且是得到了他的许可,甚至可说是由他一力促成,但现在想起时,心里还是无比地难受。
自己老婆,被老子睡了,还要被儿子调戏。
白斌见杨建军变了脸,及时地挽回影响,他搂了搂杨建军的肩膀,说:“开玩笑的,杨哥你咋还当真了?”
拍拍沙发,“我睡沙发就行。”
杨建军憋了半天,终于说:“好吧。”
对于曾经的邻里乡亲,这个要求似乎并不过分。
当晚白斌就睡在杨建军家的沙发上。
刚躺下时,他和吴小异打电话,说情话,声音很高,不时地伴随着哈哈大笑声。
打了一个多小时电话,白斌钻进了卫生间,看到墙上挂着热水器和淋浴喷头,正好可以洗一澡,不洗白不洗,平时洗澡还得去外面。
走到杨建军和老婆的卧室门前,使劲地敲了几下门,大声喊道:“杨哥,我洗一下澡行吧?”
“哦,你洗吧。”里面的杨建军说。
此时的杨建军和黄桂花,简直要发疯。
两人被白斌打电话的声音吵得睡不着,勉强朦胧入梦,他又敲门。
不,那不是敲门,简直是擂鼓,估计把睡在另一间卧室的儿女也吵醒了。
“唉,这可咋办?”黄桂花围着被子坐起来。
“先忍着吧,明天看情况。”杨建军说。
“咱们不能报警吗?”
“没理由啊,咱们允许人家住下的,再说他也没做什么犯法的事。”
“就你多事!”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把他赶走?”
黄桂花哼了一声,放倒了身体,不再说话。
两人好不容易睡着了,门板又被擂响:“杨哥,洗完了,地没拖,晾一晚上再说吧。”
杨建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低声骂了一句他妈的,装作没听见。
“杨哥,睡着了吗?”白斌顽强地叫道,“地没拖,你家拖布在哪放着呢?”
杨建军终于忍无可忍了,嚷道:“没拖就没拖,赶快睡吧,几点了都,让不让别人睡了?”
“哈哈哈哈,”白斌一点也没被激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杨哥是睡着了,不好意思啊,以为你没睡呢。”
停顿了一会儿,又大声说:“人睡沉的时候,被突然吵醒,那是真火呢,真想扑上去把那人狂揍一顿!”
杨建军跳下床,他现在就想把白斌狂揍一顿,然而等他出了卧室,来到客厅,灯亮着,却没看到白斌,大吃一惊,急忙跑到儿女那间卧室门前,门朝里反锁着。
这时听到白斌问:“怎么了杨哥?”
杨建军随着声音望去,只见白斌躺在沙发上,抬起头来奇怪地看着他。
“哦,没事。”杨建军见他终于睡下了,便也没再说什么。
心想,刚才是自己看错了吗?
摇摇头,关掉客厅的灯,回屋睡觉去了。
其实他不知道,白斌刚才是去阳台上了,阳台和客厅之间隔着一道窗帘。
杨建军回到卧室躺下,刚受了一番惊吓,心脏狂跳,哪里还能睡得着?
过了一会儿,听到了白斌震天动地的呼噜声。
不管怎么样,总算消停了。
杨建军知道,白斌还是为了周密那事来的,但白斌不主动提出,他反倒没办法了。
那会儿抹不开面子,答应让白斌住下,这会儿真是后悔死了。
如果白斌趁着他睡着,伤害两个孩子可怎么阻止他?
转念一想,觉得不可能,如果他想伤害孩子,为什么不在他们上学的路上进行,而非要处心积虑地在家里动手呢?
再转念一想,也说不定,白家人个个丧心病狂,谁能猜透他们的心思?
莫非,他要和全家人同归于尽?
杨建军越想越心惊,现在不是能不能睡着的问题了,而是不敢睡了。
白斌的呼噜声时断时续,每当停止时,杨建军就提心吊胆,直到呼噜声再度响起,他才放下心来。
前一阵子想睡睡不着,现在不敢睡了,困意却一阵一阵地袭来。
他强撑着沉重的眼皮,调动起思维,努力让大脑不要清静,但困意越来越重,他便靠着床头坐起来,看到黄桂花睡得安稳,心里骂道:你倒挺放心你姘头的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