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浑身上下都挂了彩,一道道伤口在他的身上纵横交错。
有的伤口还在渗着血水,有些的已经结了痂。
这些伤口看上去深浅不一,虽说似乎没有哪一处是致命的伤势,可那密密麻麻的伤几乎遍布他的全身,让人几乎找不出几块好皮肉。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干裂的嘴唇上毫无血色,还带着丝丝血痕。
看着前路漫漫,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山林,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老三......我怕是不行了。”
“没想到我们兄弟几个,到最后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不免有些灰心地紧紧握住老三的胳膊,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
“大哥!你怎么样了?”
“快别说这种丧气话,咱们马上要走出深山了,大家快走出去了。”
络腮胡的脸色看起来比哭还难看,整张脸脏兮兮的,除了那双眼睛忽闪忽闪地发着光,整个人都看起来黑乎乎的。
“咱们这一趟......老六和老十都没了。”
“他们两个......就连尸首都没能留下啊!”
白岩想到折在大山里的另外两个兄弟,不由得悲从中来。
或许在不久之后,他也将会步上兄弟们的后尘。
“大哥,你振作一些,会好的......”
“你不是还有我吗?还有在府城汪家的二哥他们,大家都在等着我们回去,好好团聚呢。”
络腮胡看着漫无边际的山路,只觉得前途一片渺茫。
万一没了大哥,他一个人跟这些汪府的护卫们在一起,恐怕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只等着被人宰割。
到时候,他们一起进山的四个兄弟,全军覆没在这大山里不说。
大哥手里存着的那些银子,可怎么办?
岂不是全都要落入汪家那伙护卫们的手中?
想到这里,络腮胡子不禁咬牙切齿,心头暗恨起来。
他就算是把这些银票和银子,全都吃进肚子里去,也绝不会让大哥留给那伙人。
之前那些天,但凡遇上危险,无一不是他们兄弟几个顶上去。
若不是汪府的那群人,实在太过分,太过贪生怕死。
老六和老十,又怎么会轻易地丢了性命,葬身在狼口之下。
“老三......那些银票全都缝在我的裤腰带里。”
“万一我走不出去了,记得把那些家底全都拿好,想办法找到老二他们。”
白岩心知自己的身体,已经走到了极限,随时有可能会永远的留在这座大山里。
“起来!起来!”
“怎么?还偷上懒了?”
汪达从队伍的中间冲上来,看到倒在地上靠在李全怀里休息的白岩,冲上去踹了几脚,像是还有些不够解气。
这些日子以来,类似这种拳打脚踢,对于白岩兄弟几人来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家常便饭了。
面对汪达踹过来的几脚,他连侧身躲避的能力都没有了。
“姓汪的!你给老子住手!”
李全终于忍无可忍,腾的一下站起来,冲上去照准汪达的脸,便是一拳挥了过去。
络腮胡子挥出的铁拳带着一股劲风,直奔汪达的鼻梁呼啸而来。
他下意识地侧开头,险险地避过了被打扁鼻子的风险,可半边脸颊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子。
顷刻间,汪达的半边瘦削的脸蛋,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头儿!你没事吧!”
“我们帮你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汪达做为护卫头子,自有有一群属于他自己的拥护者。
几个同样歪歪倒倒,几乎站立不稳的护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过来,立即将络腮胡子团团围住。
“我看你这家伙是活腻歪了吧,居然敢打我们头儿?”
“不想在这个队伍里待了,趁早给我们滚蛋。”
护卫们叉着腰,倒是没有急着对李全出手。
大家谁也不比谁的情况好多少,都是身上挂了彩,有些力竭的人。
真要让他们几个把络腮胡子如何,恐怕都要出不少的力气。
现如今,他们几人在山里的吃喝都成了大问题。
能凭借一时之勇冲过来,把人给围住警告一下,已经算是很维护头儿的面子了。
“行了!大家还是省省力气,对付这个家伙,不必我们亲自出手。”
汪达眸光森冷地看着络腮胡子李全,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既然这家伙如此不听话,不记得他们之中的老六和老十都是怎么死的。
他不介意找机会松松他的筋骨,让他长长记性。
大不了,从此这个队伍里,再少这么一号人罢了。
“老三!”白岩勉强伸出手,拉住冲动的老三,却还是没能阻止他挥出去的拳头。
虽说看到汪达被打肿了脸,心里怪解气的。
但随之而来,他们兄弟将要面对的,又会是什么,他却心如明镜。
罢了!
说不准,他们兄弟几个这一回,要全部都交代在这片大山里。
也是他们曾经这样对待江湖五兄弟,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遭到了同样的报应。
“大哥,总归现在已经这样了,不如让我跟他们几个拼了,还能给老六和老十出一口恶气。”
李全磨拳擦掌地瞪着面前的这群人,紧紧地咬着牙。
“老三!想想以后的好日子!”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汪护卫,我代我这位性子急躁的三弟,给你赔个不是了。”
白岩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想要为老三争取一条活路。
他身上还剩下那么多的银子,怎么能就这样便宜了旁人。
哪怕是这些银钱,成了无主的东西,他也绝不想让汪家的这伙人占一丁点的好处。
宁愿扔进大山里,也不会给这伙人。
他紧紧地握住李全的一只手,只希望这样能让他恢复些理智,不要再冲动下去。
汪达捂着发疼的脸颊,冷冷地勾了勾唇。
“白老大客气了,这一趟走过来,还要多亏了你那两位兄弟舍命相救呢。”
“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总要给那两个死去的兄弟们一点面子,原谅这位性子冲动的李兄。”
他凉凉地说着,不禁微微眯起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