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玉龙自昏厥中醒来,但他没有立即睁开眼睛。
他先是感知了一下自己的双腿。
嗯,没知觉…
已经废掉了,这辈子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
即便他胸腔中满是恨意,但也不能流露出来一丝一毫。
小命还握在别人手里呢。
正在这时,交谈的声音传入他耳朵里。
“姑爷,这小子挺能睡啊。”
“说不定早就醒了,正偷听咱们说话呢。”
“那我要不要再把他打晕?”
“打晕他干嘛?”
“他偷听咱们讲话啊。”
“让他听吧,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就越快。”
“哦哦,姑爷这是准备干什么呐,又是剪刀,又是小刀的。”
“我准备把他解剖了。”
“解剖?”
“就是用剪刀剪开他的肚皮,再将脏器一个个摘下来,肉也一片片割下来摆好,跟凌迟差不多。”
魔鬼!
冷汗从莫玉龙额上不断地渗出,恐惧也在他心中一点点放大。
给我个痛快不好吗,为什么要凌迟…
“姑爷,他好像出了很多汗。”
“我就说他在偷听吧,吓成这样了,你往他裆部看看,说不定还尿了呢。”
莫玉龙霍然睁开眼,“给我个痛快吧!”
幽静的林中,有几团火苗在跳动。
这是一块空地,地上有个刚挖出来的,一人大小的土坑,新鲜的泥土就堆在一旁。
好像也是为他准备的…
“姑爷,这人是把脑子摔没了吗,还想要个痛快。”赵岩语气夸张道。
“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叫的越大声越怕死,当然不排除他嗓门大的因素。总之,没人想死,尤其是生不如死。”
苏简言捏着手中的飞刀在火上烘烤。
火光映照在他脸庞,杀气凛然。
莫玉龙闭上眼睛,身体在轻颤,他想自我了结,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诚如苏简言所说,没人想死,他心中还有一点点希冀的。
蓦地,一道来自膝盖的剧痛撕扯他的神经,让他几近昏厥。
“呃啊…”
滋滋。
两片薄薄的带皮血肉在火中发出焦糊味。
“姑爷,是不是少了个流程?”赵岩提醒道。
苏简言甩了甩染血的飞刀,疑惑道:“什么流程?”
“问话啊…”
“哦对,忘了问话了。”苏简言颇为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
“不过无所谓了,看他这样也不会说的。”
“也是,那就不问了,”赵岩附和道。
两道寒芒闪过,又带起两片薄薄的血肉。
莫玉龙差点昏过去,剧痛又让他无比清醒。
他身上的衣衫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混蛋!”莫玉龙胸腔的怒火不可遏制的爆发了。
啪!
他脸上瞬间多出了一道掌印,脸颊随之肿胀起来。
“叫个屁啊,吓我一跳!”赵岩摸着胸口道。
啐!
莫玉龙吐了口唾沫,里面有两颗断裂的牙齿。
“姑爷,这还算完整吗?我是不是闯祸了。”赵岩忐忑。
“问题不大。”苏简言笑着安抚。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莫玉龙声音颤抖地询问。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却不说,还等我问你,贱不贱呐!”
刀光闪烁,又有两片血肉飞了出去。
“呃呃呃…”
剧痛,除了剧痛还是剧痛。
“教主图谋的是…是道门的雷印。”莫玉龙挣扎地说道。
“干嘛用的?”苏简言问道。
“据说是可以增加渡天劫的成功率。”莫玉龙答的很快,这种并不算秘密,说出来至少能让自己好受点。
渡天劫…
望仙教果然是在图谋仙路。
雷印,三阳珠,不知道还有什么…
“你继续说。”苏简言摆手。
“说什么…”莫玉龙懵了,“我就知道这个!”
“封莳是被你引诱赌博的吧。”
“是我!”
“那你们望仙教的老巢在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见棺材不落泪,嘴咋那么犟呢。”苏简言捏着飞刀在莫玉龙大腿上一下下的拍着。
他用了内力,每拍一下,莫玉龙大腿内便有一些细小的血管爆成血雾。
皮肤殷红一片,就是流不出血来。
等到皮肤裂开的时候,血液迸溅的力道可就强了。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杀你干嘛,竟想美事,长夜漫漫,咱们继续。”苏简言微微一笑。
“我真不知道啊,要不然教主也不会留我活口了。”莫玉龙辩解。
“好像有点道理。”赵岩感慨一句。
“有什么道理啊,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苏简言继续动手。
血肉离骨,哀嚎阵阵。
“我说我说,但我只知道一处…”莫玉龙终究还是招了。
“说吧,我得判断真假,免得你诓我呢。”
“在…温陵…狐狸尾…”
“温陵,又是沿海重城,你们挺喜欢往海上扎啊。”
苏简言其实不怎么看好这次审讯的结果,这处巢穴多半会被放弃了。
“还有没有啊?”
“没了,我真不知道了!这个还是我无意中听吴淞说的。”
“那行吧。”苏简言擦干净飞刀上的血迹,收了起来。
“赵哥,给他个痛快吧。”
“得嘞!”
苏简言转身离去,背后传来一道轻微的“咔嚓”声。
赵岩用胳膊箍了莫玉龙的脖颈,微微一使劲,人就没了。
莫玉龙虽然死的冤,但总归少受了许多罪。
赵岩把他的尸体推进坑里,草草埋了。
苏简言并没有先回小院,而是找了棵大树,负着手立于树顶。
猎猎的风吹拂他的衣衫,将他身上淡淡的血气带走。
江晚棠不是很喜欢血的味道,所以他尽量避免身上有血的时候靠近她。
“还不回房睡?”冷酷中裹挟着温和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苏简言偏了下头,望了大师兄一眼。
“许久没有一起赏月了。”沈顾清轻声道。
“师父说那道禁令没有了,师兄可以随便回来了。”
“好,得空时,我会带着琉音回来看看。”
“你们俩这么有精神啊。”许玉泽打着哈欠出现在两人身旁。
他隔着苏简言,探头看着沈顾清,“以后敲门能不能温柔点,差点没把我房门拆了。”
“会注意的。”沈顾清点头道。
随后三人谁也没说话,就那么抬着头,望着空中的那道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