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哪知道，只能顺着她的话问道：“为什么？”
“多简单，我们确实是藏龙军，也确实在这里守了两千多年，但很遗憾，我们并不是一开始你们许下盟誓的那一支。”
我大感意外：“藏龙军先后共有两支？”
“也不能这么说。”看得出来她在很努力地寻找措辞，“我还是从两千多年前，我们这支藏龙军是如何建立的讲起吧。”
她娓娓道来。
“为了寻找长生之法，始皇帝那是煞费苦心，命人上穷碧落、下达黄泉，可谓无所不及，我们手里的这枚引凤缠龙符就是在进入‘黄泉’时发现的——当然，那时候我们还不叫藏龙军。”
“你们进入过‘黄泉’？”那搞不好长生灯最开始的掌灯人也是他们，下一秒我反应过来，“当年你们手里就只有一枚引凤缠龙符？”
她点点头：“不仅是当年，之后我们寻找了很多年，也没有找到另一半，但就是这一半龙符，让始皇帝临死都念念不忘。”
我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难不成它们关乎他所追求的‘长生’？”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只知道，当年我们的先祖用一种特殊的手段解读出了我们手里这枚引凤缠龙符上记录的信息。
那是一段盟誓，其中一方自称藏龙军，另一方身份不明，曾向他们许下承诺，说‘事成之后，必以长生为谢’，助其‘不死不灭’，他们手里的这对引凤缠龙符则是信物，只要将其合符‘示之其后人’就能兑现。
得知此消息，始皇帝立马下令让我们的先祖寻找这支所谓的藏龙军和另一半引凤缠龙符，奈何始终没有结果，最后实在没办法——”
她有意顿了顿，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你们摇身一变成了‘藏龙军’，这样就能等着对方自己送上门来？”我有些无语，他们打的还真是冒名顶替的主意，藏龙军的由来也和一直以来流传的不一样，他们显然并非因为引凤缠龙符本身而得名。
不过她这番话倒是透露了一条非常有价值的信息，引凤缠龙符不仅是特殊宿源，还是某种可以记录信息的特殊载体。
“那搞不好我没有猜错，龙脊凤心盘和归龙图也有这个功能。”不说别的，我犹记得游典提过一嘴，当初他们之所以能联系上执幡人，就是从盘上解读出了他们的存在……
“可惜这终究只是妄想，直到始皇驾崩，留下这个承诺的誓主也没有出现。”她的慨然长叹打断我的思绪，“问题显然就出现在‘合符’两个字上，我们手里只有一半龙符，是注定无法等来他们的。
于是我们把重点放在了另一半龙符上，就想既然我们可以成为藏龙军，那是不是也可以自己打造一枚引凤缠龙符用以合符？经过一番努力，我们的先祖还真弄出来了几枚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引凤缠龙符。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当时他们并没有破解出引凤缠龙符身上最为核心的那些秘密，他们制作的龙符徒有其形未有其实，能成功才奇怪了，结果嘛只能是不了了之。”
我想起墨宁手里的那些龙符，我说它们怎么和引凤缠龙符这么像，搞不好它们就是他们的杰作。
“始皇驾崩之前曾下过一道密令，让我们继续以藏龙军的身份蛰伏，等待誓主的出现，这一等就是整整两千年。”
她故作唏嘘地摇摇头，眼中却透着一股浓浓的讥诮，“你说我们是不是很蠢？两千年，啧啧，改朝换代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代了，我们居然就这么傻傻地在这里守了两千年。”
我无言以对，好在很快她就自己调整好了情绪。
“好在到了我们这一代，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她终于看向我，“你踏入牛背岗村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了另外那枚引凤缠龙符的存在，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藏龙军的人，收到消息过来寻找遗失的另一半引凤缠龙符，谁承想你居然就是我们要等的誓主。”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他们要等的誓主，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郑亦衡和星子背后的人肯定知晓这个秘密，他一开始就在打另一半引凤缠龙符的主意，至于他和真正的藏龙军是不是也有什么关联，那就不好说了。
“假如我真是这个誓主，你们打算怎么做？”我试探性地问道。
如果我真能给予他们长生，大概率也是通过刹梭体的同化，可惜这已经被证实不太行得通，要是他们和追霞他们一样，发现自己折腾了两千年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搞不好会再次翻脸。
“什么怎么做？”她不以为意地一挑眉，“始皇帝早就做了古，我们这冒牌的藏龙军也已经是过眼烟云，还犯得着纠结这个？当然是随你的便啰！”
我有点不信：“你们就不想求得长生，不死不灭？”
“什么不死不灭，想那些有的没的干嘛，有的人几十年一百年都活不明白，就是给他长生也是白搭。”她笑了笑，“我要是连这个道理都想不通，我们这两千年才是白等了！”
我暗道惭愧，相比于她的豁达和洒脱，我着实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她君子之腹了。
“好啦，既然已经等到你这个誓主，我们作为子孙后辈也算完成了任务。”她拍拍屁股站起身，“现在我们恢复自由，也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要的人生了——被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誓言锁在这里两千年，真的很荒唐，不是吗？”
我非常认同她的观点，只是我实在没想到这事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解决了。
而且我仍有一些问题想问她，忍不住出声：“其实我不是第一次来牛背岗村了，只不过当年我们没有打过照面。”
我提起这茬，当然是想跟她打听一下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不管将军墓是不是真的存在，就是为了看管好引凤缠龙符，他们也不会放着一个陌生人进村不管不顾，所以哪怕她不知道追杀章妙成的那个女人是谁，也应该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