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又在衣兜里撕心裂肺的震动起来,时漫手软脚软的连伸进衣兜掏出手机这个动作都做不到。
直到手机停顿又震动,停顿又震动的五六下,时漫才算是缓和了过来。
抖着手把手机拿出来,一眼看到手机屏幕上面的“景行”。
眼眶一热,缓缓划开接听键,那边的景行真的是要找疯了,片刻不停的一直在给时漫打电话。
该找的地方他们已经找了几遍了,再找不到人,康诚就要去报警了。
刚一接通,时漫还来不及说话,景行直接就在那边问了一句:“时漫?你在哪?”
时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缓和自己的心情,四周看了看,却不知道自己在哪。
“我……”声音一出,景行的心都揪起来了,时漫的声音又抖又哑,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景行不问别的,只说了一句:“等我,给我发地址,我马上到。”
时漫闭了闭眼睛,最终还是同意了,她其实很想说,我没事,我很好,我马上就能够调整过来。
但一听到景行的一句等我,就不想动了。
挂掉电话给景行发了定位,手抖着几次都差点把手机给抖掉,直到手机屏幕熄灭,大滴大滴的眼泪泼在屏幕上,瞬间将手机淹没。
她明明那么努力,那么那么努力……
她浑身枷锁,满目黑沉,见不到光,只能摸索着扛着锁链前行,哪怕鲜血淋漓,哪怕前路崎岖。
她也一步,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就那么一点点的光亮,真的只有一点点的光亮。
眼看就要勾到那点光亮了。
江婉在她前进的路上放了一块透明的玻璃罩,她看得到光亮,却怎么也触不到光亮。
时漫捂着手,躲在花坛边的阴影处,无声的流泪,她不想哭的,她不是个爱哭的人。
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能怎么办啊?
今天跑了,考试的时候怎么办?
听不到现实世界的声音,时漫只觉得自己被丢进了荒垠的黑暗中,只有她……
“时漫!”景行顺着定位来到广场,微信是这一两年才开始使用的,定位也不是很准确。
景行心急如焚,但最终是在大广场,灯火通明的,总算是稍稍放心了一些些,但不看到时漫,他吊着的心怎么都收不回来。
刚刚收到时漫的消息他立刻就在群里发了消息,也给康诚打了电话,众人都想赶过来。
景行只能安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先过去看看,总得留点人处理剩下的事情。
万一时漫真的有个什么事,也不能全部人都搭进去,康诚只让他找到时漫之后立刻发消息。
景行在广场转了两圈,都没有看到时漫,刚想打电话,看到一个漆黑的花坛边露出的一点点白点。
像是他们学校的校服。
景行的呼吸都要停了,那白点一动不动,景行脑子都懵了,时漫出事了?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但周边的人都没有什么举动,没有看热闹的人,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
缓缓走过去,轻轻的又喊了两声:“时漫。”
直到走过拐角,看到时漫蹲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处,人微微的颤抖着,但好在,看不出有受到伤害的痕迹。
心终于一点一点的落回胸腔。
景行缓缓的俯下身,蹲在时漫的面前,手放在半空几次想要放下去,放到时漫的背上,却屡屡不敢造次。
“时漫……”
像是突然回到了现实社会中,嗡的一下,时漫从水中出来一般,周边的声音肆无忌惮的涌入她的耳朵。
首当其冲的就是景行的声音。
时漫手指动了动,微微抬起头,景行只感觉心脏都缩成一团。
他料想了无数种结果,没有料想到此刻的场景。
时漫在流泪,无声又绝望的流泪,眼泪淌满整张脸,下眼睑和眼尾都泛着红,整个人通透又水灵。
哭得令人心疼,整个人像是破碎的水晶娃娃,美得令人忘记呼吸。
景行无暇欣赏时漫的破碎美,心疼得发不出声音来,几度张嘴都像是哑了一般,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瞬间就红了眼眶:“时漫……”
时漫瞧着景行,此刻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整个人扑进景行的怀里,险些将景行扑倒在地。
还是景行眼疾手快的扣住花坛边缘。
时漫的手放在景行的身侧,死死的攥着景行的t恤下摆,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身体接触,也是第一个拥抱,时漫第一次主动……
这些景行通通都没有想,他只觉得时漫快把他心哭碎了,疼得不行。
微微收了一下手臂,健硕的手臂线条将时漫牢牢的裹进怀里,小心的一下又一下的轻抚时漫的背:“我在呢,没事了,没事了啊。”
时漫在景行的安抚下放肆的发泄了一通,哭得累了,整个人都有点懵。
还是景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景行看了一眼怀里的时漫,小心谨慎的把衣兜里的手机掏出来,生怕吓到了时漫。
“喂?”
“找到了,和康老师说一声。”
“我暂时不知道,待会儿说,谢了啊,你们先回去吧。”
时漫终于不哭了,知道肯定是不良份子几人组,大家都担心她,在找她,只是她哭得有点猛,这会子人有点懵,手不自觉的环紧景行的腰。
眼见怀里的人终于放松了下来,抱着他就像抱着一叶扁舟,像落水的人抱着浮木。
她在挣扎着,求生……
得出这个结论,景行也不多问,只是轻轻的安抚时漫,让时漫放松,他感觉时漫这会子紧张到不行。
眼看大广场的灯一盏一盏的灭掉,他们两所在的花坛拐角越来越黑,这种黑,让时漫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更有安全感了,还是更不安了。
景行拢紧手臂,将时漫更用力的圈进自己的怀里,无声的给时漫传递着一个信息:我在呢,别怕,我一直在呢。
又过了几分钟,景行的腿几乎都蹲麻了,时漫才终于有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