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
卫楚支支吾吾地呓语了一句。
他没听清,俯身凑近去听。
弯下身时,那乌黑的发丝掉落几缕在她的脖间。
勾起一片痒意。
梦中的卫楚感觉脖上有东西,伸手去抓。
却抓了空。
他早早地退开。
泛红的指尖紧紧抓住床边,压出了几道红痕。
望着那白皙滑腻的肌肤,如同一块令人垂涎的美玉。
他的心里,眼里不禁多了几分渴望和偏执。
猛然袭来的陌生情绪让他愣神。
他失控地连连后退了几步,压下自己的旖旎遐思。
他转身正准备离开。
“帮我,帮我,帮我。”
先前没能听清的话,落在耳边变得越来越清晰。
床边的灯盏散发着橙黄色的温暖的光亮。
光线慰藉人心。
终究是抵不过她一声又一声的哀求,他又坐回了床边。
只见她伸手在身侧摸索着,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
问完之后便觉得有些懊恼,他询问一个喝醉酒,没有理智的人,又能得到什么答案呢?
他低笑一声,后才明白是有东西硌着她,所以才翻来覆去地找。
是那枚双鱼玉佩,压在她的腰侧。
他伸出手,却被她无意识地拉住了。
只是与那一线温暖微弱的碰撞,竟让他的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
他拉着她的手,轻摇了一下,没挣脱。
她睡得安稳,竟半分防备也没有,神色松懈疲怠。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温柔低哄。
“卫楚,放手。”
卫楚向来吃软不吃硬,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有人温声唤着她的名字。
手中的动作自然而然地便松开了。
浓重的睡意席卷而来,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房门被打开又关上,房间里只剩卫楚一人独自在安睡。
高台上的风飒飒地响,让人止不住沉溺在过往的回忆当中。
那位白衣女子从阴影处缓缓走出,站在他的身后。
深夜的凉意更甚,强烈的寒冷渗入骨节。
“主子,还差一人未能找到。”
白衣女子平静地俯首回话,有些欲言又止。
沉吟片刻,往前走了一步。
“主子,城中那些消息……”
真相残忍,尽管她下足狠心要将其说出口,还是不免犹豫停顿。
“那些消息是陆老将军放出来的。”
她抬头去看主子的神色,没有她想象中的惊疑和失落,倒像是早就料想到的模样。
“主子,你知道了?”
“嗯。”
站在红漆栏杆旁的男子摘下了那半边的银制面具,冷峻的面容比之清冷的月色还要冷上几分。
眸中的情绪过于平静。
像阵阵初秋的凉风,吹生了水面的漪绒,在垂柳荫间缓泛。
白云泛滥着银色的月光,凉风吹拂着他孤寂的身影。
听到他冷淡的回应,她的双肩如摇动的丝线,微微地颤着,风波不止,心绪不平。
站在谈淮苏面前的白衣女子,是这碎星楼的楼主月惜。
她欠他一份人情。
因此愿意奉他为主,任他差遣。
起初她还能看明白主子心中所想,可如今,像蒙上了层层迷蒙,是越来越看不穿他了。
“主子,你不是妖怪。”
“明明可以……”
还没说完的话被打断,月惜被那凛冽的眸光扫过,噤声不语。
她不明白为何主子要费尽心思去收拾这残局,分明执棋之人才是害他险些致死的凶手。
明明可以更狠烈地报复回去。
谁能想到这妖怪的头衔,居然是那位抚养主子成长的养父亲手冠上。
月惜忍不住攥紧了双手,眼中蒙上一层失落。
是否这世间的亲情都如此凉薄?
一如她被双亲卖入这碎星楼。
思及此,她忍不住偷看谈淮苏的神色。
晚风吹起他深红的衣摆,如同黑色暗沉夜晚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双指并拢,飞离的蓝蝶重落指尖。
浅蓝色的微光如同流动的湖水,波光粼粼,心空了半瞬。
他站在那个位置,身侧无人比肩。
高处不胜寒。
他的身边缭绕着无边的孤寂。
月惜低头望着那道倾斜的影子,不觉升起几分同情。
那般薄情寡义的人本不该留。
月惜愤愤地想着,替谈淮苏感到不值。
这个他倾尽心力守护的家园,到头来,却没有一个容身之地。
众人皆视他为妖魔,视他为不详,恨之避之。
只是,主子不允许她私自行动,她便只能暗暗压下心中的冲动。
“主子,在月惜心中,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月惜宽声安慰了一句。
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答应,主子向来如此,不喜聊天。
他们见面的次数较少,大多数都是月惜在自言自语。
算了,谁让他是自己的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