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点点头,“安安特意给你制了一件暖衣,你穿在里面,外面穿件毛里子的,我让下人每天都给你送衣服,你也不用带着。”李夫人说道,她现在担心的是安安,宫里有那么多事情,又出了这么一件,也不知道要怎么受累。
江高飞笑道,“好,家里你管理严格些,严进严出的。”
“这我肯定知道,只是凌家姑娘后日就要成亲,现在长公主薨逝,她这婚礼就蒙了一层阴影了。”李夫人又叹道。
本来凌家算出来的吉日是今年十一月和明年五月,若按照时间自然是来年五月成亲最好,家里还有时间多准备准备,而且天气又好,不冷不热的,只是定康帝病的严重,凌家怕拖的太长了中间遇上国丧,一年不能嫁娶,所以两家商量了就今年十一月办婚礼,没想要又撞上了同福大长公主薨逝。
“这个不影响,前五天后五天都算作婚礼期间,凌家的婚礼已经开始了,皇家也不是不近人情的,哪能打断,照常办理就是了。”江高飞说道,他专门的问过内廷省的人,不影响。
江慕雪也想到了这个,她特意的派人去凌家,参加凌春雯的婚礼。
虽然婚礼可以不受影响,但是也不能大办了,凌乐山与梅家商量了一下,婚礼只保留了基本的礼仪规矩,其余的能简就简,将繁琐热闹的都减去了。
看着自己女儿略显冷清的婚礼,凌夫人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女儿小时候就差点遭了大难,成亲也遇到不顺的事情。
在凌春雯临出门前,凌夫人带着她来给李夫人郑重的磕三个头,这倒把李夫人惊住了,忙要将凌春雯扶起来,说道,“今天是她的好日子,这可使不得。”
凌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使得使得,你也知道她小时候遭遇过拐子,若不是您刚好带着太子妃遇上了,恐怕她又多了一番劫难。”
“这也太严重了,雯雯自己有福源,就算不是我家,也会有别家的,肯定会没事的。”李夫人笑着说道。
“你安心的受着吧,你不受着,我们也不安心。”凌夫人按着李夫人坐下,受了凌春雯的礼。
凌夫人有些话没讲出来,她自听到自家老爷说安郡王与定北将军搜罗女孩子送到柔然为奴,她就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里自己的女儿被人拷打,奄奄一息的躺在冰冷的雪地里喊娘。
她被这梦吓得几天都没有睡好觉,若不是太子妃机灵,自己的女儿遭遇恐怕比这好不了,所以李夫人受的起这个礼。
张潇潇自那日哭过以后便又恢复了正常,只是水米都不进,就算勉强吃了一点也会当即吐出来。
江慕雪不放心,特意让丁素去张家住下了,每日里照看张潇潇。
虽然徐皇后和李经恒都想瞒着定康帝同福大长公主去世的事情,可是六部加上光禄寺、内廷省都忙的团团转,这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动作,所以就算相瞒也瞒不住。
定康帝还是知道了,他一听同福姑母早走了一步,喉咙里面传来呼噜呼噜的声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经恒陪着定康帝这么久了,自然看脸色就知道他的意思,便忙将六部尚书以及全伦都喊了过来,让他们来详细的汇报丧礼的事情。
李经恒抓住了定康帝的手,不停的安慰他。
听完汇报以后,定康帝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喉咙里面咳出了大滩的血水。
“都走了,就剩朕了,朕也快走了。”定康帝总算是说出话来了,他的声音像两块朽木摩擦的声音,若不是李经恒留意听着,根本听不出他在讲什么。
“父皇,你还有我们,时间还长。”李经恒跪在定康帝的身边说道。
定康帝微微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用哄骗朕,朕还没糊涂,人总有尽头,朕现在就看出了尽头了。这些天朕一直在做梦,梦到了先帝,他朝朕笑着,朕这辈子除了子嗣方面也就一件事情对不起先帝,还记得那年豫州大水,朕与端慧亲王去视察,朕故意的放跑了他的船只,导致他转移不及时,被洪水淹死,朕以为先帝看到朕会怒骂朕,没想到先帝一直看着朕在笑,一点都没生气的样子。”
定康帝的眼神有些直,看着床顶,陷入了回忆。
李经恒自那日去清觉观给端慧亲王打平安蘸便猜到他的死可能不简单,没想到是定康帝一手造成的。
“朕一直怕百年以后无言见到先帝,所以一直兢兢业业,想要证明朕是有能力的,你是先帝的孙子,先帝说他对你很满意,也满意朕选了你。”定康帝又说道。
“大水,还看到都是大水,大水向朕冲过来,朕伸出手想要抓住端慧亲王,但是没抓到,不知道为什么,朕看到他被水冲走,心里是开心的。”定康帝断断续续的说着,有些语无伦次的。
李经恒紧紧的抓着定康帝的手,流着泪说道,“父皇,您看看我,这里没有大水。”
定康帝又清醒了一会,问道,“姑母走到哪里了?”
“姑祖母在公主府了。”李经恒回道。
定康帝点点头,说道,“嗯,让她走得慢些,我们一起去见先帝。”说着他闭上眼睛睡着了。
李经恒守在定康帝的床前守了整整一天,晚上才抽了一个时间回了长熙殿。
江慕雪还在处理事情,李经恒就坐在里面看着管事的太监嬷嬷进进出出的,耳朵边一直嗡嗡的响。
“你这是累狠了。”等事情都处理完了,江慕雪看着还在正襟危坐的李经恒,摸了摸他的脸说道。
李经恒整个人靠在了江慕雪的身上,小声的说道,“是很累,很累,也很怕。”
他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他只有压抑着自己的颤抖来到长熙殿找安安,在这里才能觉得有些可靠,可以不压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