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亲自去长都殿报丧,李经恒一听便将长都殿安排好,立刻骑马随武安侯赶了过去,府上已经是一片缟素了,哭声混杂着风雪传了进来。
“节哀。”李经恒想要安慰几句,但是此时声音沙哑,说不出任何的话来,虽然是心里早有准备,可内心还是十分的伤感,他还是豫王庶子的时候,同福大长公主就对他很好。
武安侯的眼泪还在流,现在两只眼睛已经肿了起来,说道,“遵母亲的遗言,先不挪动等待潇潇,她临走前都还念叨着潇潇的名字,请求太子开恩,让母亲多等一日,潇潇明日就要到了。”
同福大长公主的丧仪是由内廷省来办的,武安侯也做不得主,只能来求李经恒。
李经恒心里一阵酸楚,答应道,“好。”然后又说道,“父皇还在病中,我不能离开,我让曾余守在这里,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和他说。”皇上那边还离不开人,他自己是没空时时刻刻过来看着了,只能让曾余在这里帮忙做些事情。
武安侯一听便立刻跪下来谢恩,曾余是从小跟着太子的,有他在这里,也代表着太子的重视了。
李经恒随着武安侯走了进去,同福大长公主的遗体还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她留有遗言,所以武安侯现在也不敢挪动。李经恒走了过去重重的朝着同福大长公主磕了一个头。
江慕雪换好了衣服,便立刻打发祝祥与兰嬷嬷去武安侯府,她则在立政殿安慰徐皇后,徐皇后哭了一场,喝了药现在已经躺下了。
内廷省大太监全伦以及礼部、工部、兵部、光禄司、钦天监的官员前来拜见江慕雪,同福大长公主的金棺、仪仗、供牲以及念咒的和尚道士、祭祀的道场各种物资都要讨江慕雪的指示。
江慕雪仔细听完他们汇报,又查看了名册,丧仪的物品全部准备齐全了,凭吊的场所以及各种的安排都写的非常详细。
“陵寝派人去查看了吗?这下了几日的大雪,里面水渗进去结冰了就不好了。”江慕雪问了起来,同福大长公主的陵墓是在先帝时期就建造好了的,与先帝的陵墓相隔不远,都这么多年了,就算是石头的,里面怕是也长草了,现在天气冷,雪又厚,里面上冻了却很难办。
全伦回道,“这一年来,一直有人在打理,陵园的太监才来回话说是已经准备妥当。”
江慕雪又看了一遍,见各部各司其职,已经安排的井井有条,确定没有什么疏漏,将令牌交给了全伦。
官道上,十几匹骏马在奔腾,张潇潇为了快点回京,一路上她都没有坐马车,而是与白思淼一道,带了十几个护卫一路上骑着快马往前赶。
张潇潇的脸已经冻僵了,前面也看不清路,除了风雪就是风雪。
“前面到了小镇了,我们进去喝杯热茶吧,暖暖身子,你才累了一场,现在又长途赶路,若是回到京城累倒了,公主也要心疼的。”白思淼劝道。
张潇潇摇了摇头,她不想休息,只想快速的回去,“我们骑快马,晚上就能到京城了。”
她路上也顾不及累,脑海里出现的全都是祖母对自己的呵护,以及未出嫁时依偎在祖母身边的场景。
因为要给白夫人守孝,张潇潇与白思淼都是一身缟素,与白雪融为了一体。
听到这么说,白思淼也不劝了,他知道见不到亲人最后一面的遗憾,也不敢过多的劝,最多是提醒一下。
远处举着灵幡的一队人马正快速的向前移动,离得近了他们才看到前面的人。
吴德海骑着马走近了看到马鞍上白家的标志,便忙问道,“请问你们是前锦衣府指挥使白大人家的吗?”
张潇潇听到声音,立刻颤抖着声音问道,“吴管家,我祖母怎么了?”她死死的盯着那灵幡,眼泪如同断闸的水一样,瞬间模糊了视线。
吴德海听到声音才认出了自家姑娘在其中,连忙连滚带爬的下了马,在张潇潇的面前哭道,“公主她薨了。”
张潇潇耳边一片轰鸣,身上的冷意渐渐的消失了,她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冷热,直挺挺的坐在马上,一动也不动。
白思淼察觉到张潇潇的状况,立刻喊了几声,张潇潇完全没有听到,整个人僵住了。
他翻身跳到了张潇潇的马上,晃了晃张潇潇,张潇潇的身体是僵硬的,眼泪也慢慢的冻成水停留在脸上。
白思淼吓住了,立刻用力的晃了晃她,又探了探张潇潇的鼻息,立刻喊道,“快点去京城。”说完,就抱着张潇潇骑马冲了出去,现在只有带潇潇见到长公主才好,否则怕是醒不过来了。
吴德海本来就是给白家人送信的,此时他见张潇潇这个样子心里也害怕,不敢耽搁,立即随着白思淼回程了。
白思淼带着张潇潇来到同福大长公主的卧室,现在遗体还躺在这里等着张潇潇。
武安侯夫人看到张潇潇脸色乌青,眼睛还睁着的,脸上有冰的痕迹,整个人都仿佛是冻住了一般,她不停的搓着张潇潇的手,哭着说道,“潇潇,你祖母还在这里,你醒神看看她可好,她一直在等着你。”
张潇潇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武安侯见状连忙将她带到了同福大长公主的遗体前,拿着她的手放在了同福大长公主的脸上。
张潇潇醒了过来,凄厉的喊了一声祖母,然后伏在遗体上大哭起来。
江高飞回到家中让李夫人给他收拾了几件衣服,这几天他也不回来了,得一直守在同福大长公主的道场上。
“一共有三处道场,所需的弓棚、引幡、抬架、凉棚等都是要工部负责,现在雪大,那些都是木头架子,万一不结实,到时候人多事杂,出了一点半点的事情,惹怒了陛下,这可是了不得的大罪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定康帝对同福大长公主向来尊敬,现在他又是在病中,若是因为一点差错气到了定康帝,那真的是可以以死谢罪了。
所以江高飞宁愿受累点,多盯着,也不想出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