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府上的厨子问您要菜单呢。”钱明凑到长孙冲的身边问道。
毕竟长孙冲天天在皇宫厮混,大家实在是太过熟悉,因此宫中之人现在都直接称其为公子,姓氏前缀都懒得加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钓到一个足足有四斤多重的雪鱼的?”长孙冲一脸惊讶道,“我跟你说昂,巨沉,要不是那边的侍卫兄弟帮我,我都拽不起来。”
钱明瞪大双眼,一脸问号,长孙公子这是没听清?
于是钱明便又重复了一遍道:“公子,府上的厨子不知道晚上做什么,让您点呢。”
“哈哈哈,钱总管你还真是会说话啊,虽然朕钓到的鱼最多,也当不起这大唐第一钓者的称号啊。”李渊抚须直乐。
“太上皇真是威猛不减当年啊。”钱明下意识的夸赞道,回过神才明白过来,这是借着自己的嘴一个个的拐着法自夸呢。
看着自家陛下虎视眈眈的眼神,钱明心中叹了口气,只得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语道:“公子,厨子问你菜单呢。”
“钱明,朕这次可……”李世民话才说到一半,被长孙冲给打断了。
“晚上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便报着菜名,便拽着钱明往外走。
钱明一副死了亲妈的样子,被长孙冲生拖硬拽了出去。
李世民咬了咬牙,这臭小子几个意思,等到自己想装一下就来这一出是吧。
正欲站起身,便被李渊瞪了一眼道:“坐下。”
“不是,父皇。”李世民看着渐行渐远的二人焦急开口道。
“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李渊借着由头训斥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大唐的圣上。”
李渊现在心情很是舒爽,刚刚小小的装了一下,现在又能借着由头把自己这个逆子训一顿,李渊训着训着忍不住开心的哼了出声。
对此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别问,问就是啥也不知道,啥也没听见。
……
“公子啊”,钱明一脸哀求的看着长孙冲说道,“你要玩,能不能别带上咱啊。”
自家主子可是个记仇的主,哪天想起来,自己可能又要遭殃一次,钱明表示自己真是怕了长孙冲。
“钱明,你知道怎么能不被狡兔死,走狗烹么。”长孙冲转头朝着伙房走去,随之轻轻说道。
“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钱明连忙小声回道。
他一直守护在李世民身边,自然也是一位一等一的高手,假装无意的环顾四周,看周围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周围没人对么?”长孙冲笑着开口。
钱明心中又是一紧,要不是这位是外戚,是以后的驸马,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铁定将这人列入暗卫监视头号名单。
“防止被杀虽然没有万全之策,毕竟皇上想杀你,你除了造反,没有剩下的路。”
“不过还是有几种办法的,寿终正寝也不是太大问题。”长孙冲自顾自的开口道。
“下策就是你知道很多秘密,皇帝不得不用你”,长孙冲转头看向钱明,笑着道,“就像钱总管你一样。”
“不过要是出点什么事,死的可能就更快,更惨。”
钱明心中一寒,也不知道这么温暖的少年,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凉的话语。
“不过钱总管,你不用怕,你和这类人还不一样。”
“中策就是像我一样,又是外戚,又是驸马,这妥妥的自己人,只要我不造反,不干些伤天害理的事,谁能动我。”长孙冲自信满满的开口道
钱明感觉自己心脏都慢了半拍,能把造反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的人,整个大唐找不出第二个来,不过自己心中也是暗自叹气,毕竟自己只是一个阉人,这中策基本是断了。
“上策就更简单了,那就是……”长孙冲的声音越说越小,钱明也忍不住越靠越近。
“钱总管,嘴上说着嫌弃,身体却挺诚实的嘛。”长孙冲调笑道。
“公子你就快说吧。”钱明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其实也很简单”,长孙冲笑道,“钱总管,您年纪几何?”
“咱家三十又五了,公子是说?”在李世民身旁的人,哪有一个笨人?钱明刚回答完,眼神一亮,已明白了长孙冲的意思。
“对头,我姑父可才刚刚三十呢,等我姑父老了,你也差不多去了。就算我姑父去了,你还没去,可谁还会在意一个快去了的人呢。”
“公子,咱能换个词吗,去不去的,不合适啊。”钱明小心翼翼的插话道。
“行,事真多”,长孙冲不耐烦的回了一句,继续道,“这就是我姑父为什么不怕什么所谓的功高盖主,一是自己文武双……他文一般,主要是武。二就是年轻啊,我的那帮叔叔伯伯们,大多还比姑父大,我姑父怕什么,反正等他那个了,已经有不少人那个了,剩下的人也快那个了。”
“所以说,只要你好好保护姑父,就是保护自己。”
钱明虽然已经解开了心结,但是听着长孙冲那个那个的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抽。
“咱家多谢公子指点。”钱明拱拱手,长孙冲的一番话让他茅塞顿开,如果说以前是单纯的服务皇上,现在便是唇亡齿寒的保护了。
“什么谢不谢的,就随便聊聊。”长孙冲摆了摆手。
随便聊聊?这能随便聊?虽然圣上广开言路,但你这不能太放肆啊。钱明在心中止不住吐槽着,嘴上却恭敬地问道:“不止公子为何会指点咱家?”
“一是咱们关系不错,二是你也是个可造之材,姑父的得力干将,三是……”长孙冲忽的顿住了脚步。
钱明看着面前一身白袍的小公子,微眯着双眼,虽一脸平静,但眼底却是冰冷无比,钱明心中咯噔一下,不会真有什么大事吧。
长孙冲看着结着厚厚的冰,一直绵延到远方的河道冷冽道:“这大唐恐怕不会平静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