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觉得自己体内似乎有一种力量,钻破她的身体,在这个雨夜喷薄而出,她能看见黑暗的雨幕中更远的地方,也能透过这单一的响声,听见泥土之下,虫子的低吟。更能听见,村子的北边,那个三米多的高塔内,孱弱的呼唤声,她清楚的知道她的孩子被带到了那里去。
等她从满是泥泞的路上,赶到那座婴儿塔的时候,平时觉得阴森的坟场在她看来已经有些可笑了,活着的恶人都不怕,这些死去的有什么好怕。
所谓的婴儿塔,其实就是一个三米高的石头砌成的石塔,顶部是六角形的屋顶,但是并没有封严实,大雨天,雨水会从缝隙处漏进去。她找了一圈,终于推开了婴儿塔底部的一扇门,她砸开了门锁,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天空一道闪电,她看见了地狱。
那里面全是小小的尸体,有些已经成了白骨,有些正在腐化,离她最近的那个,穿着她亲手缝制的红色褂子,那是她的嫁衣改的,改了三件,却只有大女儿萍儿穿着长大,其他的全部穿着这个红色褂子被扔在了这里。
她哭着往孩子的方向扑过去,却被脚下的小小的尸骨绊住了,他们都在哭喊着,呼唤着她,喊她娘。她把那个红色的小身躯紧紧的抱在怀里,孩子的身躯在雨水中一片冰凉,她轻轻的亲吻着孩子还未僵硬的脸庞,“娘来带你回家。”她往外走了两步,感觉自己的衣衫被人抓住。
她浑身滴水,头发贴在脸上,嘴唇青紫。她望向塔内,那层层叠叠的婴儿尸体。
“我今天先带妹妹回去,娘下次再来接你们,还有你们,姨答应你们,以后一定让你们离开这里。”
若是有人在此刻见到了她,一定会被她脸上妖异狠厉的笑容吓死过去。
婆婆起床的时候,看见女人抱着一团红色的东西坐在她平时坐的太师椅上,脚下聚集了一摊水。
“你这个丧门星,赶紧给老娘起来,不要坐坏了我的凳子,等我儿子回来,把这凳子劈了烧柴,可惜了我们家传了这么多年的这把红木椅子,都怪你这个丧门星,我们家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说着就拿起扫把往女人身上招呼过去。
她没有起身,只是淡淡的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眼神陌生,眼底血红。
老太婆快要走到她跟前了,脚一扭,摔了下来,在她的目光注视之下竟然动弹不得。
“我的女儿,其实都没有死,对不对,你把他们给扔进了婴儿塔。”
回家之前,她去找了麻婶,才知道,其实村里的人都知道的习俗,有病的夭折的孩子,的确都被扔进了婴儿塔,但是很多女孩,竟然也被活活的丢了进去,任其自生自灭。
老太婆看着她的眼睛,发现一贯隐忍的她,眼底越来越红,她的呼吸越来越紧张,快要出不上来气了。
“娘,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吗?”萍儿从屋里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她的神志慢慢的回来了,眼底的血红慢慢退去。
老太婆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呼吸了,但是身下一片湿润,骚味难当,她恼羞着,却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
她给赶回家的男人说,你妈摔了一跤,然后便起不来床了。
“你知道婴儿塔里有什么吗?”她试探的问自己的丈夫。
“知道,我妹妹们,都在那。”男人虽然有点呆傻,但他也知道,以前自己也是有妹妹的,和自己的女儿一样,被那个满脸麻子的女人带到了那座塔里,小时候他曾经偷偷跟在麻婶后面去看过,被里面的尸骨吓到了,回来发起了高烧,醒来后人就不太灵光了。
但是他仍然记得,每次从那附近过,都遮住她的眼睛,让她不要看。
老太婆瘫在了床上,开始几天,有点怕她,看见她端来的吃食都不敢接,没多久又固态萌发,天天躺在床上的骂她,偶尔也把碗摔她身上。
但是她不在乎,因为老太婆再也不能追着她打了,再也不能追着萍儿打了。
总之她的日子好过了起来,直到有天夜里,男人爬到了她的身上,在她脖子边上哼哼唧唧。
“我和你,再生个孩子。”
“要还是个女儿怎么办。”
男人喘着气,“丢到塔里去。”
“哎哟,哎哟,疼。”女人气的把男人掀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