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上午,
苏禹敬拿着一瓶矿泉水,死死盯着服装店的店门。
朱三都远处观察一阵,确定今天苏禹敬情绪比较稳定。
让殷梦蕾开了店门,然后自己背着手朝着苏禹敬走过去,咳嗽一声,问道,
“你房子是不是出租?”
苏禹敬头也不回,“不租!”
朱三都又问,“价钱好商量!”
苏禹敬又一个字,“滚!”
朱三都,“这个地段这么好,我们可以合作......”
苏禹敬转身,
“你耳聋了?滚!”
朱三都哈哈笑道,
“小姑娘,脾气别这么冲,不租就不租呗,没必要嗓门这么大!”
苏禹敬坐在椅子上,冷冷盯着朱三都,
“要你管?”
朱三都干笑,“我刚做了手术,需要静养啊,你今天不骂人了吧?”
苏禹敬坐在椅子上,身体朝后一靠,
”你静不静养需要跟我说?“
朱三都愣两秒,继续堆满微笑,
”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也算半个熟人了,给个面子.....“
苏禹敬淡淡说道,”想安静?你到我店里去!“
朱三都咳嗽一声,“你这里太安静了,我一个害怕.....”
苏禹敬翘着二郎腿,“毛病可真不少,一会嫌弃这里吵,一会说一个人害怕?你做了什么手术?不会脑子上动了刀吧?”
朱三都自认为脸皮够厚,但也实在招架不住。
现在的苏禹敬,说话还能低声细语,再说下去,这苏禹敬就该骂街了。
朱三都叹息一声,朝着自己店里走。
“死肥猪,真是事多!”苏禹敬朝后一靠,拿起矿泉水瓶往嘴跟前凑。
瓶子空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店门口,大声喊道,
“孤儿?你死在里面了?出来吱个声成不?”
一声咳嗽传来,苏禹敬转身,看到孙八逊拄着拐杖朝着店里走来。
苏禹敬骂道,“死瘸子,你是一天跑三趟,盼着姑奶奶死呢?”
孙八逊皮笑肉不笑,一把岁数让个黄毛丫头骂,心里能舒坦才怪,
“我今天才第一次来,昨天也就来了一次!”
苏禹敬眉毛一挑,
“什么叫昨天?姑奶奶我从来了这个店里,还没有合眼呢?今天是怎么没的?”
孙八逊手摸摸额头,这个问题烧脑。
转身咳嗽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
“今天第四天了。”
苏禹敬骂道,“傻x,修道半辈子,能被一个猫奴卸了一条腿,就这脑子,能识数?还第四天?明天再来,姑奶奶把你那条腿也打折了!”
孙八逊气的脸皮发抖,但他也不糊涂,苏禹敬明显要被那个猫奴给耗死在店外,他可不想当垫背。
孙八逊离开了,他就是例行来这里转一转。
朱三都又从店里出来了,
“哎呀,我说妹子啊......”
苏禹敬转头,“死肥猪,你不是要静养?来来回回跑啥?再跑,姑奶奶把你的腿也打折了!”
朱三都脸青一阵白一阵,握握拳,“你真的欠管教,要退上五年,我朱三都.......”
苏禹敬,“年轻三十岁也是一个光棍!”
“一把岁数,活得孤苦伶仃的,缺德事做多了吧?五弊三缺你就差一个残了!”
朱三都一言不发,转身跟兔子一样进了门。
殷梦蕾走到苏禹敬跟前,
“苏姐?”
苏禹敬朝后一靠,闭上眼,“离我远点,我不想骂你!”
朱三都大喊,“小蕾,进来啊!”
殷梦蕾把两瓶水放在苏禹敬跟前,转身离开.....
苏禹敬合上眼,正要打会儿盹。
突然一阵刺骨的风掠过她头顶。
苏禹敬翻身从椅子上站起来,抬手就把安休甫的一条胳膊给扯下,然后冷冷说道,
”孤儿,姑奶奶这辈子最恨言而无信的男人!而你是姑奶奶这辈子最鄙视的男人,没有之一!“
说完将安休甫的胳膊扔在地上,抬脚就要踏下去。
安休甫冷冷说道,”你要敢废我那条胳膊,我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
苏禹敬冷笑,”你靠什么威胁我?“
安休甫缓步朝着苏禹敬靠近,“凭我这条命,是马蝉的!”
安休甫走到苏禹敬跟前,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避讳谁。
苏禹敬与安休甫对视近十秒,朝后退开,冷笑说道,
“好,好,你赢了!姑奶奶不跟两个死人计较!”
........
第五日,一早,安休甫去送安秀妍最后一程。
当他下车,进入殡仪馆,看到安秀妍的母亲正在打电话,脸上还挂着微笑。
电话打的很投入,并没有注意到安休甫的到来。
安休甫很想过去揍这个女人一顿,但他知道不能,他也没有这个资格。
这个女人没有养育过安秀妍,所以也谈不上有多少感情。
安休甫进了遗体告别的大厅,诺大的厅堂里,除了工作人员,只有翟文韬和安秀舞。
翟文韬看到安休甫进来,冲过来朝着安休甫的脸上就是两拳,接着朝着安休甫身上就是一通猛踹,
“滚!滚!给老子滚出去!”
安休甫没有反抗,被踹倒在地,翟文韬扑上来要继续打,被殡仪馆的管理人员给拉开了。
安休甫站起来,摸摸脸,然后看向翟文韬,
“你打完了?那接下来该我了吧?”
之后安休甫扑上去,挥拳也朝着翟文韬的脸上给了一拳,接着朝着翟文韬身上连锤好几拳。
殡仪馆里的一个小领导挤到两人中间大喊,
“住手!都住手!”
“今天死者为大,你们要打,还是要闹,等死者入土了,随便找地方去打!”
翟文韬挣开拉扯他的工作人员,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安休甫想哭,可是他没有泪可流。
他觉的自己欠揍,因为对于安秀妍的事,他是指一下动一下,翟文韬让他去找,他就去找,翟文韬不叫他,他就离得安秀妍远远的。
而安秀妍也不希望他出现,因为他几乎每次看到安秀妍被人甩了,都会拿着板砖替安秀妍出气,每次都给安秀妍惹麻烦。
但这个翟文韬更欠揍!这孙子除了爱钱,就是爱面子,一无是处!
翟文韬比安秀妍都要大三岁,两年前,就成了院长,完全可以去把安秀妍拉回孤儿院,可是他做了吗?
什么都没有做!跟一个姚志燕拖拖拉拉这么多年,都没有结婚,不就是心里装着安秀妍?
他是讨厌安秀妍,但他也讨厌姚志燕,因为要不是姚志燕一直缠着翟文韬,翟文韬肯定能给安秀妍一个稳定的家。
安休甫默默走到安秀妍的遗体跟前,从兜里取出一盒皮筋和发卡。
然后将安秀妍扶起来,给安秀妍开始梳头发,足足梳了半个小时。
之后把安秀妍重新放着躺下。
翟文韬从被安休甫打过之后,一直就哭个没完,他的手一直抓着安秀妍的手,也不松开。
遗体最终变成了一盒骨灰,骨灰盒最终放入了墓园中。
翟文韬坐在墓碑跟前继续哭。
他离得的安秀妍墓碑远远的,不想打扰翟文韬。
因为翟文韬今天要哭双份的,一份是他自己的,一份是替安休甫的。
安休甫靠着路边一棵树抽着烟。
安秀舞走过来,盯着安休甫看了好一阵,安休甫正要换个地方继续清净,安秀舞开口了,
“洪医生是一个好人!”
安休甫转头,是安秀舞站在他身后。
一套塑身的黑色长裙,没有一点化妆痕迹,虽然说不上多漂亮,但有一股子很多美女都不具备的特殊柔美气质。
安休甫皱眉,“你怎么认识洪医生?”
安休甫盯着安秀舞,有种恍惚感,站在面前的就是安秀妍。
安秀舞轻声说道,“她是我的主治医生,我来绥原就是看病的,我需要姐姐的一部分肝救命。”
安休甫不自觉的就出现了一个阴谋论!安秀妍的死,会不会与安秀舞有关。
但他很快就把这个念头强行压下去了。
安秀舞问道,“你讨厌我姐吗?”
安休甫说道,“我不知道!”
安秀舞又问道,“什么叫不知道?”
安休甫说道,“没有她,我早饿死在绥原了。”
安秀舞说道,“哦,我本来也有个弟弟,以后能不能......”
话没有说完,就被安休甫打断,“不能!我姓安,我随安秀妍姓,与其他人无关!”
安秀舞错愕,突然伸手去摸安休甫的头,安休甫伸手格挡。
但在两人眼神交汇的刹那,安休甫的胳膊放了下去,那一张阴郁一上午的脸突然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