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真真回到厨房,水早就烧开了,咕噜咕噜直冒泡,可她已经没了做菜的心情。
虽然刚才她没落下风,不过心情多少还是受了影响。
好心疼周印呀,有这么一个独断专行的父亲。
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在母亲过世的时候,该是多么痛苦无助呀。
可在周印最需要陪伴,最需要关心的时候,周安国结婚了,组建了另一个家庭。
他幸福美满了,跟年轻的妻子开始新的生活,却漠视了周印的痛苦。
她实在难以想象周印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自己的家里,却沦为了外人。
每每想到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对别的女人好,对他却只有责骂,她就心疼得想哭。
好在他慢慢熬过来了,走到自己面前。
可这样一个人,居然还好意思指责周印做得不对。
他这么些年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这个时候跳出来刷存在感,他有这个资格吗。
她把刚才做好的菜端到堂屋,自己一个人吃了。
前所未有的想念周印。
他回来以后肯定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过没关系的,她会跟他并肩作战。
周印回来的时候,衣服上,头发上全都是泥巴,还有草屑和树叶,别提多埋汰了。
他做贼一样回到家里,把自己摘的花放到桌上,见到家里没人,赶紧洗脸洗澡。
千万不能让真真看到他现在这样,太有损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这身皮囊还是挺吸引人的,真真就老喜欢看他的脸,有时候还会偷偷害羞。
他才刚刚收拾利索,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陈真真疑惑的声音,“门怎么开了?”
紧接着,陈真真的声音变得大声起来,“周印,是不是你回来了?”
周印走到门口,陈真真一看到他,眼睛一亮,笑着跑了过来。
“你真的回来了。”
周印看到她手上拎着菜,问道:“去买菜了?”
“当然啦,我准备做饭给你吃。”
周印微挑眉梢,“这么贤惠?”
陈真真微抬下巴,脸上都是小得意,“当然啦,我当然贤惠呀,今晚我就给你做好吃的。”
周印把手从后背拿出来,一束五颜六色颜色很鲜艳的野花,立刻出现在陈真真面前。
陈真真异常惊喜,“你从哪里弄来的花?送我的吗?”
“当然是送你的,喜欢吗?”
陈真真把东西放下,将那一束花接了过来,“我喜欢,好漂亮呀。”
“你喜欢就好。”
“你怎么会忽然送花给我?”
“看见这些漂亮的花,我想到你肯定会喜欢,就摘了一些送给你。”
事实是他以前经常看到秦正祁准备一大捧花,拿回家送给沈安念。
他觉得他们感情这么好,估计跟这个也有关系,所以他也有样学样,自己摘了一大束。
弟妹喜欢的,真真肯定也喜欢。
虽然他没有多少讨女同志欢心的经验,不过他会学呀。
看看,真真这不就挺高兴的吗。
陈真真确实挺高兴的,不只是因为收到花的缘故。
他出门在外,心里还一直惦记着自己,这份心意让她觉得更加珍贵。
“我很喜欢,谢谢你。”她记起自己买的菜,说道,“我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好,我去给你打下手。”
陈真真把花插到瓶子里,这才拎着买的菜去厨房。
“我跟林嫂学了口水鸡,我做给你吃。”
“行呀,那我等着尝你的手艺。”
陈真真把刚买的鸡交给他,“你来处理这只鸡。”
“活的?”
“当然是活的。”陈真真见到周印面露难色,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你不会杀鸡?”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承认有自己不会的事。
“没有,我可以杀鸡。”
可他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
陈真真十分怀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肯定处理得妥妥的。”
他都这么说了,陈真真只能把事情交给他。
周印拿着刀,对着那只鸡左右比划,半天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却把鸡吓得咯咯直叫唤。
它要是死了,铁定是被吓死的。
最后周印手起刀落,把鸡头给砍下来,那只鸡喷出一股鲜血,倒地。
周印看着死透了的鸡颇为自得,也没什么难的嘛,这不就轻轻松松解决了吗。
他得意地拎着鸡走进厨房,“媳妇儿,事情办妥了。”
陈真真正在烧水,闻言转过头来,看着他拎着的无头公鸡,“鸡头呢?”
“在外面呢,你想吃鸡头?”
“没,我不想吃。”
鸡头没了就没了吧,反正她也不爱吃。
陈真真:“你看着火,我去淘米做饭。”
“媳妇儿,你放心把事情交给我吧,我肯定能做好。”
他加了两根柴进灶台里,把燃着的柴火放进另一个灶台里,火渐渐旺了起来。
“家里的柴火快要用光了吧,过两天我有空了就打一些回来。”
“好呀。”
陈真真转身去舀米,淘米煮饭,忽然记起昨天周安国过来的事,他得让周印有个心理准备。
“你爸昨天过来了?”
周印愣了一下,拉着她打量了好几下,“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我当然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他比较有事,气得可不轻呢。
陈真真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生气,正准备说话,没想到院子外面便传来了声音。
“好像是你爸来了。”
不是好像,确实是周安国来了。
在看到周印的时候,周安国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周印同样也没有好脸色,“你来做什么?”
周安国的眼神像是淬了冰似的,“你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难道我不该过来看看吗?”
周印的嘴唇抿紧,目光十分冷淡,“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管我是结婚,还是生孩子,都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周安国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我是你爹,你身上流着我一半的血,这就是你一个当儿子的能说出来的话。”
“我为什么不能说,这么多年你有把我当成儿子来对待吗,现在跑到我面前来装老子的款,谁给你的资格。”
周安国气得抬起手,直接扇到周印的脸上。
力道之大,把周印的脸都打偏了去,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周印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半边脸都麻木了。
这老家伙真是老当益壮,力气不减当年呀。
陈真真没想到他居然会动手打人,上前张开双臂,护住周印,“你凭什么打人?”
“我是他老子,我想打就打。”
陈真真真是快气炸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以前她一直觉得她爸爸很不讲道理,现在见到周安国,她才知道她爸爸有多好。
眼前的这个人,多说一句话,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