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要看着你,我想看看,你到底是用什么表情,用什么心理说出这番话的。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相差悬殊,你怎么能把男人殴打女人,说成夫妻间的小打小闹。
凭什么在外头打人,就是违法行为,回家打自己的妻子,就被说成是打闹。
杨大姐,我希望你是因为不喜欢我这个人,所以处处反对我的建议。
如果你不是因为不喜欢我,而提出反对意见,那我觉得这就太糟糕了。
身为一个干部,对弱势群体没有一点同情和怜悯,而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去审视她们,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
沈安念的话掷地有声,会议室里一片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杨大姐则是面色苍白,好几次张了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才好。
她看向黄主任,想要让好友帮自己说句话。
这个时候黄主任哪里敢说话。
今天这个会议,主要说的就是他们妇联的问题。
虽然没有明确指责,她这个妇联主任工作不到位,可字字句句都在指向自己。
要是妇联工作到位了,哪还有这些烦心事。
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她哪里还有胆子帮杨大姐求情。
陈书记的余光扫向几乎撑不下去的杨大姐,而后目光落在沈安念身上。
“你打算怎么抓典型?”
“下乡的这段时间,我已经跟各个大队的大队长了解了情况,也记下一些性质比较严重的案子,涉及的人有八十七个。
现在已经过了农忙,我认为我们可以下到各个大队,把人给召集过来,让他们看看这些人殴打儿童妇女的后果。
儿童是祖国的花朵,妇女也是人民群众,他们也是受国家保护的,国家不会看着他们无端受到伤害。”
陈书记看向她,因为这段时间高强度的工作,沈安念瘦了许多。
可她的眼底深处,却像是有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那般热烈。
有了比较,陈书记越看其他人就越觉得糟心。
如果人人都能跟她一样,愿意干实事,他们的工作也不至于会这么难以推进。
“小沈提的办法非常好,年轻同志就是敢想敢干,有魄力,往后大家多向小沈学习。”
陈书记一锤定音。
杨大姐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跟沈安念意见相左,陈书记这么夸奖她,岂不就是当面打自己的脸。
自从上一次,在会议上做检讨,杨大姐就没觉得自己,这辈子有这么难堪过。
从会议室出来,她便叫住了黄主任,语气带着怨怼地说道:“你刚刚怎么也不帮我说句话,亏得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当初她能升这个主任,自己还帮她说过好话呢。
黄主任就知道自己会被埋怨。
可人沈干事说的的确是个好办法,她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杨大姐非要这么反对。
“老杨,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这么反常?那个沈干事提的办法也不是不可行,你怎么反对得这么强烈?”
听到自己的好友,居然站在沈安念那一边,杨大姐有一种自己被背叛了的感觉。
“她就是我跟你说得那个人,她抢了小月的工作。”
黄主任哑然,同时也明白杨大姐,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强烈的敌意了。
杨大姐本来想要安排自己的女儿,进到公社来,谁知道半路忽然杀出个程咬金,占了位置,害得小月没了工作。
但她觉得沈安念还是有些能力的,跟杨大姐以前说的并不一样。
不过见杨大姐这样生气,她自然不敢把这话说出口。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生气了。
我看书记这回很赞成她的做法,咱们还是好好配合工作,把事情解决好。”
如果把这件事处理好了,妇联以后的工作可就好开展多了。
大河村的村民跟往常一样下地干活,谁知道却冲出一伙儿民兵,把包括秦小山在内的六个人抓走了。
大伙儿被吓得不轻,“怎么回事,怎么抓人呢?”
“念念,你这是做啥呢?”
沈安念已经事先跟秦父打过招呼,所以秦父一点没慌。
沈安念冷着脸看向大家,冷声说道:“咱们妇联自从成立以来,就一直宣传迫害女童妇女是犯法的,可大家都把这话当成耳旁风。
这几个就是平时打老婆打得最狠的,公社决定将这些人抓起来,送到农场改造。
当然了,我也知道你们当中,也还有殴打迫害妇女同志的人,你们别以为自己不被抓,就万事大吉了。
如果有被打的妇女同志到妇联举报,你们照样要到农场进行改造。”
她一挥手,民兵便将那那几人捆好,像抬猪一样抬上牛车。
其他打过媳妇的人:……
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打人了。
三天之后的下午,公社干部前往大河村。
秦父通知大家,让大家到晒谷场。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思,议论纷纷。
忽然,民兵押着人走了过来,虽然那些人低着头,可大伙儿乡里乡亲这么些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哟嚯,这不是那谁谁谁吗,前两天刚刚被带走,怎么今天会在这儿。
陈书记和黄主任,沈安念走上台,陈书记拿着大喇叭说道:“大家都安静,听我说两句。
咱们国家颁布法律保护妇女儿童的权益,咱们妇联的同志也多次下乡,做了很多的宣传工作。
可有很多乡亲不当一回事,丈夫殴打妻子,婆婆打儿媳妇,当父母的打孩子,还有把女婴丢了,送人,溺死,这些统统都是犯法的,都要受到惩罚。
我身后这些人,就是因为这些被抓,还要被下放到农场劳动改造,改造好了才能回来。
我希望大家能从他们身上吸取教训,不要明知故犯。”
他朝沈安念使了个眼色,沈安念便拿着大喇叭喊道:“第一个是高山村的赵水生,还有他的母亲丁秀花。
这两个人,在赵水生的妻子难产之时,不只没有将产妇送去医院,而且还阻拦干部将产妇送去医院抢救。
后来因为产妇生的是女孩,丁秀花把孩子偷走,将孩子遗弃在深山,这种行为非常恶劣,必须受到严惩。”
她微微一挥手,那两个民兵抓住赵水生和丁老婆子的头发,把他们的脸抬起,他们的脸清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们有什么好躲的,打人的时候不觉得丢人,现在知道丢人了?
大家好好记住这两张脸,一个叫赵水生,一个叫丁秀花,以后引以为戒,千万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这两个人,大河村的人都不认识,只当成笑话来看。
可下一个上场的人,却让有些人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