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冷西去了京城后,都是我每天主动给她打电话,发消息,她虽然也会回,但明显没有了之前的热情。
虽说是深夜,但我还是忍不住拨通了她的号码。
很久很久都没人接。
我正准备挂掉时,电话却被她接起了。
“睡了么?”
我吸了口烟,今天天气闷热,看起来要下雨了。
她不像是睡着了的声音:“这么晚还给我打电话?”
“我想你了。”车子被李威开走,我打了个车,坐在车里,看到车窗外源源不断飞驰过的车,孤独感越来越强烈。
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冷西说的弃猫效应,那只猫不是指的她,而是指的我。
我才像被她丢弃的猫,被她丢在深城,不闻不问。
“嗯,早点休息吧。”
“你什么时候回深?”
“还不确定,我们还在等一个人,也是老赵的朋友,看他能不能帮忙,现在老赵几乎是动用他的所有关系,但效果都不太大。”她叹息道,“南天,最近你深城的业务还在停着的阶段么?现在我自身难保,所以也没能帮你,等我这边忙完了……”
“今天为什么这么客气?”
“我今天晚上睡不着,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忽略了你?”
“怎么会这么想?”我下了车,“软件测试很成功,等大规模接单后,我们事业上的问题都会慢慢解决的。”
冷西沉默了一会儿,问我:“南天,你真的觉得,我会做好你的伴侣吗?”
我笑起来:“你小脑袋今天到底想的是什么?什么叫好的伴侣?哪有好坏之分?我爱你,我觉得你适合我,这不就够了么?”
顿了顿,我又问她:“那你爱我吗?”
她不回应。
“那你觉得我合适吗?”
她这才小声回应:“嗯。”
“你回答的是哪一句?”
“我爱你,我觉得你合适,行了吧……好了,我要挂电话了,别再问了,别影响我睡觉了,晚安。”
冷西急切的挂了电话,生怕我再追问她什么。
但这已经让我很满足了。
周末时,我又去了十二街。
毛思明对我说的话,让我更想加速找到朱小珠的下落。
那老头儿依然在。
我至今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不知道姓什么。
他眯眼看我,递给我一根名贵的烟。
“怎么了?还没到还钱的时候呢。”
我接过烟,小心翼翼的点上,又谄媚的帮他点上,笑道:“老板,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您看我最近手头紧,能不能再借我一点儿?”
老头儿皱纹舒展开来,问我:“需要多少?”
“三万块,我女朋友在读大学,她急用。”
“有点多啊。”他深思着,“小伙子,不是我不想借你,你现在没有工作,我是真怕你还不起。”
我支支吾吾道:“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求您来了么?我记得您上次不是说,可以帮忙介绍工作,您看我能去吗?”
“你女朋友读大学,为什么会需要这么多钱?”他不是怀疑,只是象征性的问问。
对于他们来说,你的钱用在了什么地方,他并不会感兴趣。
“她家里人生了病,急需用钱。”我叹了口气,“我要是不帮她,就没人能帮她了。”
“你能做什么?”老板抬眼问,“什么工作都是有要求的。”
我欣喜道:“我什么都能做,力气够大。”
他摇头:“你不能吃苦,流水线上的事情你不愿意做,不然你也不会这么久没有工作,你看这附近工业区那么多,偏偏你就找不到工作,那就说明,你是个不能吃苦的人。”
“老板,我能吃苦,我只是觉得流水线工作没有前途……”
老头叼着烟,笑道:“你说得倒是,那流水线上上班的人,有几个是能出人头地的?不过我看你细皮嫩肉,倒是有份舒服的工作,就看你做不做。”
我慌忙答应下来。
“你先不用答应我,这份工作是挺舒服,但你要去看看到底适不适合你,你要知道,舒服的工作,要么不赚钱,要么,就是做人下人。”
我似懂非懂:“老板,那您给我介绍的这份工作……”
“如果你一心想赚钱,那就只能做人下人了。”
人下人。
这个词运用的范围很广泛。
除了老板外,有几个打工人不是人下人的?
我笑了笑:“我不介意。”
“那行,明天晚上七点,你到这里来找我,我带你过去看看。”
“老板,那这三万块钱……”
老板把烟摁掉,转身从抽屉里拿了一手厚厚的钞票。
“三万,你数数,老规矩,签合约。”
接着他又拿了一张合同,那合同是早就打印好的,足足有一捆钞票那么厚。
快速的填好金额给我后,又传到我手中:“这次我先说好,借四万,到你手三万。”
妈的,他们的心比他妈木炭还黑。
但此时的我应该只是急切的想得到那三万块钱,这些都不用在意。
我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拿着那沉甸甸的三万块,想到明晚7点,也许就能知道朱小珠的下落,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朱小珠会不会也像我一样,被他们带到某个地方,做人下人的工作,被别人暴打,然后抛尸野外,无人知晓?
一切都是谜团。
这个事情我没跟任何人说起。
包括冷西。
第二天晚上七点。
我准时出现在十二街的烟酒店里。
我穿得很干净,也换上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老板打量着我,对我说:“我不知道我昨天有没有跟你说,今天我带你去了,如果你真觉得合适,选择了这份工作,那就表示,你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去那里上班,不能换任何工作,否则就算违约,所以在去之前,你得先考虑清楚。”
“老板,你看我现在已经走到了这种地步,别无选择。”
他带我走到他门口停着的那辆黑色帕萨特面前,“上车吧。”
我不知道他带我去哪里。
因为他的车好像开得离市区越来越远。
我都能看到远去的高楼。
到最后,停在了一处并不起眼的建筑前。
四处黑暗,但好似这建筑底下,却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