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点燃,“嘶”的吐出一口,低沉道:“毛先生,这种事还是不要乱猜测。”
“猜测?我不是喜欢嚼舌根的人,但这件事我很清楚,因为莫工在开发这软件的时候跟我聊过,我们很谈得来。”
接着,他又抽了一口:“他说他压力很大,但他没在他们面前埋怨过,他那些搭档什么都不懂,只管提需求,代码的逻辑关系基本是他去琢磨,修修改改,这是个很磨人的事。”
我沉默了。
不知道他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我不愿去怀疑莫东,也不愿去怀疑朱子华。
真真假假,分辩不清。
“所以你想让我跟着你做技术,对不起,我甘愿一辈子烂在这里,都不愿意去跟谁合伙做这些东西。”他站起来,一根烟刚好抽完,甩进手边用一次性杯子做的烟灰缸,“你走吧,抽了我一根烟,也算没白来。”
我没起身,只是问他:“你只看到莫工的遭遇,但你不知道有多少像你一样的人让自己的技术变成了宝,你有没有感受过整个行业都需要你,都敬仰你,争先恐后的来求你的时代?好,就算你不在意这个,你就一直活在这地方,那你有没有想过未来?再退一步讲,你现在能赚一点,但你停滞不前,以后你还能维持多少年?你的父母,你以后的家人,怎么办?”
“我不想赚大钱,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人。”
“我没有资格教你什么,我只是说事实,这个社会很现实,没有拼搏,哪来的安逸?我不相信你现在很安逸,我认为,你现在一定有焦虑的时候,没有活儿的时候,你也会焦虑,因为你不精通业务,可能很多活儿都是熟人介绍,或者偶尔有人问到你才会有收入,这很不稳定,但你跟着我就不同了,什么你都不用管,只要埋头钻研你的技术,业务有我们,就算没有业务,我也会给你发工资,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我看他双手抄进兜里,踮着脚尖,靠在办公桌沿上。
“你天生就是做技术的,自立门户不适合你。”我笑了笑,“天才一般走两条路,要么正路通到底,要么歪路走到头,可你现在正在走一条中庸之道,这不是天才选择的路。”
他抬头,淡淡道:“我不是天才。”
“你觉得不是,但莫工认为你是,所以我也认为你是,莫工他能向我推荐你,说明你的技术已经凌于很多人之上了。”
他不说话了。
他在思考着。
“你们公司有多大?”
“小,正是因为小,所以发展潜力大,你加入进来,以后那就是元老,我承诺给你的百分之二十是一定会合同写清楚的,一分都不会少你的,我敢肯定我们公司业务以后会发展得很迅速,现在也就我和另一个人合伙,以现在的订单来说,我和他每人就算不再找新的业务,那每年都可以分到几十万。”
我没夸张。
李威很努力,我也很努力,现在虽然订单零零散散,但因为利润可观,又没有多少开支,所以我们净赚的并不会少。
他似乎有些动摇了。
“你们公司在哪里?”
“深城。”
“我不想去深城。”
我问他:“你家是京城的?”
他慢吸了口气:“不是,是云省的。”
“那就对了,四海为家,哪里不是家?”
他还在犹豫。
我又一次语重心长:“我也是这一行毕业的,我从网管做起,我如果没去深城的话,那我还在一个小县城做网管,每月几千块的工资,跟本不知道,原来这世界这么大。”我笑了笑,弹掉烟灰,这根烟我抽得很慢,“我敢保证,如果我们一起联手,半个世界都是我们的。”
有点吹了,可不吹他的血怎么能热起来?
他完全可以留在这里钻研他的技术,现在通讯发达,也可以不去深城。
但我需要他去,因为我想参与到其中。
这也是我的专业。
我很明白,这是一次学习的机会,技术只有存在自己的脑子里,才能得天下。
良久,他终于点了头:“我需要一点时间,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了才能过去。”
“多久?三天够不够?”
“不够,要一周。”
“好,我等你一周,一周后我们一起去深城。”
我怕这个事情会黄,所以我不能走,我要把这个天才收入了囊中才会安心。
晚上,我请他吃了个饭后,就送了他回他租的地方。
他住的地方很小,看起来并不如意,所以他不是没有进取心,而是怕,是小心翼翼。
是怕这个社会会伤害他。
真是个孩子,心理太脆弱了。
去红叶酒吧的路上,我给沈清宁打了个电话。
沈清宁柔和的声音传来:“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还要一周,还要等一个人。”
她明显怔了怔,“等谁啊?”
我感到她这次来深城后,性情大变,好像并没有那么坦然了,也并不再是那个整天在我面前念着要自由的人了。
我有点慌了。
可能她的自由,真的被我拴住了。
之所以她会怔住,是因为她也很清楚,冷西的户口在京城。
“一个做技术的,很重要的人物。”我安慰她道,“在家里好好的,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我叫李威过去。”
她默了默,突然开口:“现在就有,我想你了。”
“等我回来,喜欢什么,我买给你。”
“嗯……烤鸭吧,我喜欢吃。”
“好。”
相对无语,她也不再追问我“想不想她”之类的,我终于赶在最后一秒时,对她说了句:“好好吃饭,我也会想你的。”
可她很麻利的挂了电话。
很大可能性,她没有听见。
我松了口气,没听见好像更好。
红叶酒吧早就开始营业了,我走进去时,里面乌烟瘴气。
这个酒吧风气好像并不太好,给我感觉太杂,太乱。
找了个位置坐下,等服务员过来,点了一杯酒后,我便直接问他:“帅哥,我跟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叫朱小珠的人。”我扯着喉咙说话,好像也不太管用,那边跳舞的人太吵了,“朱小珠,在你们这里工作过的人!”
服务员听见了,他想了想,皱着眉问:“朱小珠?你是说,差点被几个客人弄死的那个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