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璟见过睿王兄,二皇兄。”
“临渊见过睿王,二殿下。”
萧长璟对于睿王的突然出现,虽然心里感到有些不对劲,但是表面却依然表现的镇定自若。
“三皇弟,世子,不必多礼。”
睿王笑着摆了摆手,“本王听说这醉月楼的佳酿乃是京城一绝,故而想要来此品尝一番,却刚巧碰到了二皇弟和杨小姐,他们告诉本王,临渊也在醉月楼,本王就想着也是好久没见过世子了,便想来此叙叙旧,不曾想三皇弟也在这儿?”
睿王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扫向了一旁的萧长璟,语气中带着一丝询问之意。
萧长璟听到对方这意味深长的问话,并没有乱了方寸,反而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睿王兄你也知道,前段时间因为我把太傅给气病了,所以父皇罚我闭门思过到今天,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就想着找临渊喝几杯发泄一下,谁知酒还没喝,睿王兄你就来了!”
萧长璟说这番话的时候,那委屈巴巴的模样倒真不像是装出来的,沈临渊见状在心里直呼,这三殿下可真是好演技!
“原来如此啊,既然大家都是来喝酒的,那我们不妨就一起坐下来喝一杯吧!”
睿王见萧长璟这副模样,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朝着桌边走去,然后招呼着众人落座。
很快,醉月楼的掌柜就亲自送来了美酒佳肴,并且小心翼翼地在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置了一瓶佳酿,才恭敬地退了下去,全程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来!本王敬各位一杯!”
睿王举起酒杯,向众人示意,几人连忙端起酒杯回应。
萧君月本来是不能喝酒的,可是他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于是就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却没想到这酒居然入口甘甜,甚至还带着一点淡淡的清香。
他不禁皱了皱眉,看向手中酒杯里的液体,发现与一般的酒并无不同,只是色泽更加透亮一些而已。
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醉月楼,不知道是不是这酒楼的佳酿就是这种口感,但是他看了看其他几人,发现他们并无疑惑,反而称赞这酒的味道十分醇厚,萧君月这才意识到原来只有自己的酒是不一样的……
而沈临渊一直在一旁偷偷观察着萧君月喝酒后的反应,见他皱着眉头很不解地看着酒杯时,他便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暗想,原来哥哥犯迷糊的时候是这么可爱的吗?
因为睿王的突然加入,萧长璟又变成了那个一无是处,只知吃喝玩乐的风流皇子,沈临渊也变得寡言少语,只是默默地陪在一旁,偶尔才与众人聊上几句。
于是整个饭桌上就只有睿王和萧长璟打趣着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其他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之中。
这顿午膳最后就在这种看似和谐,实则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众人相继坐上马车离开了醉月楼……
萧君月正坐在软垫上,靠在车壁闭目养神,杨靖瑶看着对方这副模样,不禁有些担忧:
“殿下,您决定了吗?”
萧君月闻言,微微抬眸看了过去:
“如今还有退路吗?你只需将今日所见所闻如实告诉你的父亲杨太尉,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听到对方的话,杨靖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的双手交叠在身前,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裙摆:
“臣女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殿下今日又何必要冒着风险去帮世子呢?”
”哦?本殿下今日有帮世子什么吗?不过就是刚巧遇见了,顺道打个招呼罢了!”
萧君月的嘴角轻扬,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是谎言,而对方却被他这副坦荡荡的态度弄的有些无措。
杨靖瑶不禁抬眸看向萧君月,却发现对方正专注地望着窗外,那眼神似乎是在追寻着什么,眼底也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杨靖瑶不由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殿下好不容易才能出宫一次,但身边的人全都是监视他的,包括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控当中,就连她自己,也是被皇上安排在殿下身边的,明曰是保护,但实际上也是监视。
马车内一时陷入了沉寂,窗外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在静谧的马车里面显得格外的刺耳,让人心烦意乱。
“靖瑶,如果有一天你想退出了,你随时可以离开,我不会责怪你的。”
就在杨靖瑶以为萧君月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却突然转头看向自己,说话的声音十分低沉,似乎是在叹息,也似乎是在跟自己做着某种承诺一般。
“臣女不会后悔的,于公,我父亲曾是太后身边的人,如今又是皇上的人,我知道将来无论哪位皇子登临帝位,我杨家都不会有好的下场,但除了殿下。”
杨靖瑶立刻坚定地摇了摇头,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决心,只是于私的话,她就只能放在内心深处了,因为她知道殿下是不会接受的,所以不说出来反而还能留在对方身边帮他。
闻言,萧君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再开口说什么,而是继续看向窗外,看着街市两侧川流不息的行人,思考着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而另一边,沈临渊刚回到侯府,宁香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世子,你没事吧?”
沈临渊摇了摇头,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一般,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容:
“今日有贵人相助,又怎会有事?”
“贵人?”宁香不禁疑惑地看向沈临渊,见他笑得那么开心,随即恍然大悟道:“是二殿下吗?”
沈临渊点了点头,不禁感叹道:“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哪怕是被困在宫中,身边都是眼线密布的情况下,还是能够算计得那么准确!”
宁香听了沈临渊的话不禁抿唇一笑,打趣道:
“这是当然啦,看我们世子就知道了,徒弟如此聪慧机敏,师父自然更是不必说啦!”
听到对方的调侃,沈临渊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笑得越发灿烂,仿佛是在炫耀什么一般。
宁香看着自家世子这番模样,不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又想起了正事儿,不禁收敛起了脸上的玩笑:
“对了,今日睿王突然出现在醉月楼,那我们的计划是否还要进行?”
沈临渊听了宁香的话,眼睛眯了眯,随即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不必了,哥哥已经帮我做好了所有的部署,如今我们只需耐心等待好消息即可。”
宁香听了这话,不由地愣住了,什么部署?她怎么不知道啊?
看着对方疑惑的样子,沈临渊也不打算再卖关子了,便解释了一句:“你说,如果皇上知道了他的三个儿子都争着想要拉拢我,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宁香听了这话,立刻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道:“这......这不可能啊!睿王是不可能会拉拢世子的啊?”
“哦?怎么不可能?那他今日为何会那么巧出现在醉月楼?”
沈临渊挑眉,看着对方,等着她给出答案。
宁香仔细想了想,随即不确定道:“睿王应该不会把三殿下放在眼里,所以对他的行踪应该不会特意去关注,那他是………他是跟着二殿下去的!对!就是这样!可是………”
宁香说着说着,突然想通了这其中的原委,但是她仍旧不敢置信:“二殿下今日未带郁尘出宫,反而带着杨小姐,那是不是说明皇上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沈临渊闻言,赞赏地拍了拍宁香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有进步,还不算太笨。”
宁香:“.........”
她本来就不笨好吗?只是反应迟钝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又不是每个人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立刻猜透对方心中所想。
但是她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一下,因为一旦说了出来,呵呵!那她绝对会遭受她家世子更沉重的打击!
不过,世子和二殿下之间的默契倒是很让她佩服,两人啥都没说,只是互相寒暄了几句,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而且还配合的十分完美,果然是心有灵犀,天生一对啊!
她想着想着,那思绪就渐渐跑偏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对方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廊道里一个劲的傻笑,而正好路过的那些下人们纷纷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
“咳咳......”
她赶紧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随即又恢复了平常沉稳淡定的模样,快步离开了这里,边走还边想着:
“啊!!!真是丢死人了!我宁香好歹也是武安侯府的暗卫之首,如果刚才那副样子被那群兔崽子看到了,还指不定怎么偷笑我呢!真是气死我了......”
一众暗卫:“………”老大又在自嗨了?
沈临渊回到自己的房中,有点疲惫地靠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额头,本想理一理思绪,可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又想到了那个人的身影,他的目光也渐渐地变得迷茫起来……
“殿下,明日临渊就要离宫了,有些话,临渊现在必须要告诉殿下。”
十五岁的沈临渊站在晨曦殿外的梧桐树下,看着眼前俊美如画,清逸脱俗,一袭白衣胜雪的萧君月,声音虽有些颤抖,但却依旧是那般认真且郑重。
萧君月见对方这么一副紧张且严肃的模样,心中顿感好奇,于是便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殿下我……”
沈临渊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达,才能让对方明白他的心意,但他又生怕错过了这次机会,于是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地说道:
“殿下,我喜欢你!是那种想要跟你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在一起的那种喜欢,你能明白吗?”
沈临渊说完后,竟然有点不敢去看萧君月的表情,因为他害怕自己看到的不只是冷漠的拒绝,还有对同性相爱的排斥和厌恶。
可他低着头等了半晌也不见对方有任何反应,他心中不免失落起来,他缓缓地抬起头,一眼看到萧君月正用一双浅琉璃色的眸子盯着他看,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厌恶和嫌弃,只有深深的疑惑。
良久,萧君月才收回了目光,小心翼翼斟酌着开口道:“世子,你如今年纪还小,是不是把对我的依赖当成了少年情窦初开的感情呢?”
沈临渊听了这话,立刻摇头否定,他激动地上前一步拉住了对方的手臂,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殿下,我分的清对你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我喜欢你,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还想娶你,你听懂了吗?”
萧君月听了沈临渊如此直白的话,心中顿时一惊,他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声音带着几分淡漠:“世子,我想你的这份喜欢,我不能接受。”
沈临渊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耳边听着对方直白的拒绝,心仿佛被一块石头重重地击中了一般,疼痛、苦涩、失落、伤心,一股脑儿地全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紧咬着牙关,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殿下是……不能接受男子与男子之间的这种感情吗?”
萧君月看着沈临渊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轻柔了几分:
“不管是男子与男子,还是女子与女子,对我来说,和男女之间的喜欢并没有什么分别。”
沈临渊听了这话,不禁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中充满了苦涩,他摇了摇头,自嘲道:“原来殿下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萧君月看着对方如此失落难过的模样,心里也是疼痛难当。
他想像往常一样伸手轻轻揉一揉对方的脑袋,可现在却不能了,因为这样做会让对方越陷越深的。
“殿下,你当真对我没有半分情意吗?”
沈临渊委屈地看着面前这个俊美如妖孽一般的男子,眼中闪烁着泪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萧君月见状微微蹙眉,叹息一声:“世子,这么多年我一直只是把你当做吾弟而已,并无其他。”
沈临渊听了萧君月的话,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针扎着一般,疼痛不已,但他不想连自己最后的一点骄傲和尊严也在萧君月的面前破碎掉,他只好将自己的心情强行压制住,然后抬头看着对方,脸上露出了一抹牵强的笑容:
“殿下,临渊离宫后,就不能经常入宫了,所以请殿下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那临渊就先告辞了。”
就在沈临渊转身之时,萧君月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握紧的手藏在衣袖里,脸色平静,声音淡若无波,仿佛是在陈述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世子,你离宫后,就不会像在宫里这般,只有我陪着你了,你还会遇到很多其他的朋友,到那时,你就会明白你对我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了!”
沈临渊闻言脚步微顿,可他却没有再反驳什么,只是最后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晨曦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