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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武侠修真 > 肆刀行 > 第76章 灌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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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冲道:“郑哥可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郑仙安自嘲一笑,反问道:“但凡还指的上我帮忙的,能是多大的麻烦?”

李嗣冲摇头,“郑哥谦虚了不是?陛下能让你看守诏狱,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实力。”

“谪守诏狱这些年,眼看着有数的几个元凶巨恶都快被你吃干净了,这次出来,就再不回去了。”

李嗣冲闻言,扬眉问道:“听郑哥这口气,是擢升了?”

郑仙安摇头,“没有的事,不管上意如何,终归是我履职不力……”

李嗣冲罕有的真心愧疚道:“是我连累郑哥了。”

郑仙安语重心长道:“如此也好,省得你总把诏狱当成食肆了,少了个托底之处,离邪祟远,方知道在脚下。”

“郑哥教训得是。”

李嗣冲点头又摇头,多余解释道:“但我也没你说得这般不堪,就最初几年,饥渴血食,不堪折磨,常做那饮鸩解渴之事,后来的每一次都是事急从权罢了。”

郑仙安也未经李嗣冲之苦,颇有些好为人师地劝诫道:“修行一途,哪有什么终南捷径?只会捷径窘步。”

李嗣冲没有说话,怀抱孩子,撑着硕大的多闻天王宝伞,颇有些招摇过市的意味。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倒是没有过多话语。

意料之外,竞也一路顺遂,终于行至方凤山脚下,正刻“法喜自在”的三楼四柱的木牌坊前,举头能够遥望毗云寺山门。

也就差一步登临观音菩萨道场了。

却似有些山雨欲来的平静。

李嗣冲对着郑仙安道:“郑哥,大恩不言谢。”

郑仙安尚且摸不着头脑,问道:“没我事了?”

李嗣冲不至于得鱼忘筌,相邀道:“一起上山看看?”

郑仙安便知大抵是送佛送到西了,摇头道:“我就不上去了,杀性太重,免得冲克了这清净之地。”

李嗣冲哂然失笑:“郑哥这般离群索居,束身自好之人都要止步于此,那我这种婬慝之人还怎敢往前踏步?”

郑仙安不与他打机锋,只是面色忽然沉重,道:“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李嗣冲承情道谢,转身拾级而上。

适才一只脚半步踏入木牌坊,后半步却是被气浪宣飞推进的。

李嗣冲稳了稳身形,头也不回,哪管身后的行人惊骇,也丝毫不在身后因何响彻的“爆竹”之声,瞬息又渺渺远去。

李嗣冲低头看看怀里的“小黑子”,笑道:“儿啊,你爹这辈子,自觉朋友不多,其实是只是我眼界高,愿意当我是朋友的,可真不少。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老子我就算武功全废了,出门出路,也不会‘行行且低眉’的那一天。”

李嗣冲缓缓登山,许久后,只见如意焰花上师就站在山门处,头戴莲花帽,身穿重覆衣,外加一副织锦绣缎的坎肩,手持天杖法器。

李嗣冲见状,笑了笑,招呼道:“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今日的上师,格外光彩夺目啊。”

却吉洛追也是莞尔一笑,此行好歹是带着弘道的目的来的,身后是江南第一座大香善寺,确实是该郑重些。

“只是这根手杖,有些渗人了。”李嗣冲话锋一转,视线停留在却吉洛追手中的天杖之上,也是纳了闷,这等毫不遮掩的我慢邪师,是怎么安住毗云寺几日的?

天杖,又名 “卡章嘎”,乃密宗上师常用法器。

顶端三尖耸立,尖端之下,三颗形态各异的头骨依次排列,杖身有九环,并系五色带。

却吉洛追解释道:“三月前,我在江南处州遇见一座万人京观,于是诵经持咒,施身、火供法会,观想、受持本尊,一连三日,每日超度亡灵三千二百,只有三者不愿去往殊胜净土,便成就了我这天杖法器。”

李嗣冲并不接茬,虽然这次越王是真长脸了,连头带尾五月时间平乱台、温、处三州,十战十克,大破反军六万余人,堪称弭患无形,获首二万五千级。

唯一值得诟病的就是于处州庆元县聚集敌尸筑京观一事了。

原来是为这位上师造势,就不知道是越王的意思还是那越王世子的意思了。

李嗣冲被却吉洛追那一身华贵的行头所吸引,但转瞬之间便察觉到其身上竟无半点武者应有的气象。

可不是四品什么的神光内敛,深藏不露,自己早有这番感悟,可不会打眼。

这就是武道全废了啊……

李嗣冲不由眉头微皱,看着却吉洛追,还是没忍住问道:“上师,恕我直言,你这身子,怎么好像和我沦落同等境地了?”

此言不是关切他的身体,而是担心会不会影响今日给自己儿子的灌顶。

却吉洛追不以为意,笑道:“身外之物,无常易变;革囊众秽,尔来何为?”

他与越王世子陈祖炎的最初相识,便是因为灌顶之法,言说若是能勘见胜义灌顶的最高境界,便是会将一身修为,悉数灌顶给他。

(见第二卷 145章 弹指十二通玄)

也是出家人不打诳语,近段时日才兑现的。

李嗣冲闻言,眉头更皱,要不是有求于他,真是死烦这出故弄玄虚的把戏。

却吉洛追察言观色,见李嗣冲面露忧色,便宽慰道:“灌顶一事,绝无妨碍。”

李嗣冲吃了颗定心丸,这才笑逐颜开,说道:“上师身份今非昔比,身边怎么连个知客都没有?这毗云寺的待客之道也未免太简慢了些。”

却吉洛追摇头,“是我早到三日,与诸位法兄经辩,受益匪浅,如今处理完诸多事宜,今日,坛城已设,贡品完备,法座便在飞英塔中,专侯令郎一人。”

李嗣冲点头笑道:“上师仁义无双,真是叫我父子俩受宠若惊。”

这位如意莲花上师不言,只一扬手,天杖轻轻拄地。

李嗣冲心有所感,猛然低头,只见襁褓中孩子墨黑的肤色渐渐褪去,显露出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

一尊大黑主圣的宝相虚浮空中,两人之间,七相不断轮转。

李嗣冲微微皱眉,将忧虑玩笑道:“上师你这也太猴急了,还没成事呢,就先收了神通?”

却吉洛追道:“传言大黑天或是观音菩萨化身,或是坐下药叉,由来已久,据不可考,但总归有些关联,今日是观音大士还库之日,颇有加持,不用可惜了。”

说着,却吉洛追一推手,大黑天便忽置于李嗣冲身后,伏身其上。

李嗣冲顿感无边法力充斥全身,一切恶道苦楚皆尽获释。

非但不喜,更是心忧,“上师这是什么意思?”

却吉洛追道:“你那朋友,不是化外之人的对手,而我今日,旨在为令郎消除业障、增长福慧,无暇分心,不若借花献佛,由你护法。”

李嗣冲语气略带不善道:“叫我去打架,安心把儿子扔给你?”

却吉洛追道:“越王世子常说,自信者,不疑人。”

李嗣冲自然不会被他一句话打发,这邪门的密宗上师,极有可能是一位转世几次的“活佛”,委实难以全然信任。

万一他给自己儿子灌顶到一半,感念这具被谪仙青垂的身体与他有缘呢?

那不是“去虎进狼”吗?

却吉洛追知道他的迟疑,又道:“既不信我,便信何肆施主吧。”

李嗣冲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既如此,便有劳上师了。”

却吉洛追点头,“应有之义。”

李嗣冲不再犹豫,上前一步,将儿子李颐递给这位上师。

又是伸手,抛出宝伞,巧合是不偏不倚,正好落入天王殿中多闻天王持握,物归原主。

李嗣冲并未立刻收回手掌,而是轻轻一弯手指,做了个勾状。

护法伽蓝韦驮天手中“锏”形的降魔金刚杵便应召而来,落入手中。

转身,役使大黑天如臂使指。

得无量鬼神眷属,行善飞之能,眨眼消失无形。

却吉洛追目送李嗣冲,微微发怔,轻声道:“真是好一具超凡卓越的革囊。”

低头又看李颐,笑道:“你说,我做你爹会不会更好些?”

却吉洛追旋即又是一笑置之,只玩笑而已,自己现在的身躯,尚且春秋鼎盛,用不着思虑太多。

诚然,若非何肆得天眷,气运加身,诸多机遇不断,哪比李嗣冲这般骄子的灵犀?

怀抱的李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却吉洛追赶忙赔笑,轻轻抖动臂弯,哄着小婴孩儿。

“错了错了,我瞎说的,可不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