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嘉远振振有词,且态度极为坚定,不论如何就是不改口,审讯的那名警察有点驾驭不住,只好出来换人。
一群人在隔间里商量究竟该怎么攻破高嘉远的心房。
苏时酒听了会,看向审讯室的高嘉远。
后者沉默且自如地坐着,戴着手铐的双手十指交叉,交叠在一处,仿若这里不是在警局,他的身份也不是重大嫌疑人,而是在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宴会上。
——高嘉远的心态确实很强大。
苏时酒在审讯方面没什么经验,警察都问不出的东西,他当然也毫无头绪,更帮不上什么忙,便转头问李洋:“葛素萍和谭宝华那对夫妻呢?”
“目前都在医院里呢。”
李洋回,“你放心,局里的人也不是傻子,基本你能想到的,他们都想得到——有葛俊青在,这对夫妻肯定更容易被攻心,只不过那两个人之前也受伤颇重,出于人道主义,还没有对他们使用什么较为强制的手段……”
苏时酒突然想到什么:“那反过来用葛素萍夫妻的伤势问一下葛俊青呢?”
“试过了,但葛俊青很懂,一直都是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至于葛家村的那群村民,有几个倒是想说,但压根不清楚实情,知道的信息甚至还没警方多呢。”
李洋叹了口气。
“看来现在只能等突破了。”
“确实。”
苏时酒在警局里又待了阵,见时间不早,便打算走,临行前却被张局叫住,后者指了指身后一个身着警服的警察:“你们加一下联系方式。”
说罢对那警察说,“苏先生最近一段时间的安全,就靠你了。”
“是,局长。放心吧,我觉得不会让那群犯罪分子伤害他的。”
那警察瞧着不苟言笑,说的话却很漂亮,与苏时酒互通了联系方式后,又要了苏时酒的行程,解释道,“小乐应该都跟你说了吧?最近一段时间我会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你,遇到什么人在跟你,可以先找我或者直接找跟你的人确认一下身份,不用太惊慌。”
苏时酒没拒绝:“谢谢。”
那警察道:“听说之前刑侦那边有不少线索都是你提供的。保护你,是我们应该的。”
双方寒暄一阵,苏时酒告别众人,先去找顾殊钧。
抵达时钧科技时,时间已经不算早。
苏时酒乘坐专属电梯直达顶层,电梯门刚开,恰好遇到下班等在旁边电梯的几名助理,后者纷纷眼眸亮晶晶地与苏时酒打招呼。
“苏小先生好!”
“苏先生来接顾总下班啊?”
“顾总就在办公室呢,您直接过去就行。”
苏时酒面带微笑,一一问好再道别。
待到了顾殊钧办公室,门开着,里面的人并未办公,只是深深陷入办公椅中,双手交叠,一双烟灰色的眼眸落在苏时酒身上。
“苏秘书,你比我预计的时间晚回来了十七分二十三秒。”顾殊钧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挑起一边的眉毛,视线中带着问询的意思。
苏时酒不信:“你怎么知道是二十三秒?”
哪还有精确到秒的?
顾殊钧摊开一只手,手指的方向正对着办公桌上的手机。
苏时酒探头一看。
手机上是秒表的界面,刚好就停在00:17:23上。
苏时酒:“。”
好叭。
确实是精确到秒。
如果有需求,甚至还可以精确到毫秒。
“抱歉顾总,临走前出了点小意外。”苏时酒走上前,一手轻轻搭在顾殊钧的肩头,他弯下腰,喷洒出的呼吸刚好落在顾殊钧的脖颈处。
后者喉结微微滚动。
他将头向右偏移,露出大片的脖颈,眼睫低垂下来一点,伸手握住苏时酒的手轻轻把玩:“什么小意外,让你耽误了我们之间的约会?”
苏时酒心头沉重:“这次打击的毒贩团体多且强,在国内扎根很深,张局怕他们暗中打听到我的身份,打击报复,所以派了警察保护我。除我之外,不少人都在保护名单上。”
三言两语间,苏时酒将之前江乐告诉他的事情说了,蹙眉道,“我听江乐说,要是那些毒贩找不到机会对我下手,很可能对我的亲人……以达到恐吓的目的。”
苏时酒没去管顾殊钧一直在作乱,捏他关节的那只大手,而是盯着顾殊钧的眼睛,认真道,“我有点担心你和爸妈。”
在苏时酒与那群人斡旋的将近两年时间里,他对毒贩的肮脏手段再清楚不过。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的危险,都是他带来的。
如果因此顾殊钧或是顾殊钧的父母出现任何意外差错,苏时酒都不会轻易原谅自己。
至于远在另外一个城市的段红等人——
苏时酒在来的路上,就给他们发了短信,简单讲述过他这边的情况,也跟警方那边提前报备过,与他联络的那名警察说了,会帮他去联系那个城市的警务人员,帮忙盯着点。
“放心。”顾殊钧嗓音有些哑,“身为顾氏集团的接班人,我遭受过的突然袭击,比你想象中要多多了。对于这种事,小一他们的经验非常丰富,爸妈身边也一直有人看着,不会出事的。”
苏时酒一顿:“……”
并不能放心好吗?反而更担心了!
不过……
顾殊钧竟然遭受过恐怖袭击?
苏时酒抬手,轻轻拍了拍顾殊钧的手臂,让他往另一边靠靠,两人挤在一张椅子上:“说说?”
顾殊钧“嗯”了声。
他停顿两秒,从头开始说:“顾氏集团能发展起来,还要从我曾曾祖父说起,不过这不是重点,而是……和一些豪门老牌家族不同,我们顾家的家训严格,不会乱搞男女关系,因此子嗣并不算旺,更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私生子环节。关于家产,一直都是能者多劳多得,分家也是依此为凭据,只能说尽力公平。”
“到了爷爷奶奶那辈没有计划生育,除却旁支外,加上我爸,顾家统共也就四个继承人。”
“在那个年代算少的。”
“再到咱爸,也就是顾霍长大,他展现出了惊人的学习天赋,以及比较具有前瞻性的商业眼光,带领顾氏一举发展成了行业龙头,之后更是在各行各业崭露头角,资产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顾殊钧声音平静,“那么,作为顾霍唯一的一个儿子,具备唯一继承权的我,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三岁那年,被亲小姑下过毒,五岁遭遇二叔绑架,六岁旁支联合起来策划了一起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