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生日快乐,江安。”
江安一直盯着眼前精致的蛋糕,脑海中久久围绕着江渊说的这句话。
江渊这么多年都没有给他过好脸色,但为什么唯独这一次?
是他又有什么有趣的游戏了吗?
又或者,他想看些别的……
而且……
蛋糕,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多么奢侈啊。
他喝了整整12年的营养剂,即使有蛋糕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不也只是一个摆设吗?
只能看不能吃,这还不如根本就没有得到……
就像他……一样
江渊就好似猜到了江安先前在想些什么,向他解释,“你的身体比较特殊,我重新问过……研究人员,你的肠胃功能已经发育完善,可以恢复正常进食。”
江渊说的倒是委婉,话里话外,虽然没有一个字提到他是一个基因人的事实,但仅仅是那四个字便也能伤的他体无完肤。
他说的是“研究人员”,而不是医护人员,又或者是医生。
他终究跟正常人类不一样,也是,正常人哪有到12岁才能让胃肠道功能发育成熟?
不过他已经很开心了,蛋糕这种东西,如果没有江渊的话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吃到。
“还愣着干嘛?洗干净手就自己吃,现在好歹还在11点多,放到明天就不是生日蛋糕了。”江渊有些嫌弃的扫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江安。
这小狗似乎还是有点……笨?
听到江渊的话,江安立即行动起来,洗干净手,拿起准备好的勺子,舀着蛋糕缓缓吃着。
好甜……
这是他第一次吃甜的东西,以前的营养剂都跟白开水一样说不上难喝但也并没有什么味道。
很甜,甜进了心里。
江渊站在不远处,看着正在小口小口吃着的江安,眼中拂过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动容,似是不忍,不过顷刻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醒。
“你慢慢吃,我回房间了。”
江渊的房间是一个小套间,虽说是小,但也是有200多平米大,他刚刚所在的地方是客厅旁边有桌子。
而他现在前往的地方便是他的主卧……
洗澡睡觉,一夜无眠。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江安将整个蛋糕都吃抹干净,眸中尽是病态。
若是他的研究人员在看他的话,定会知道,这是他们研究的基因人“发病”时的状态。
——
晨起,依旧无恙。
江渊走出房间,便是早已被打理过的客厅,没什么特殊的,挺好。
小狗很有自知之明,不属于他的依旧不属于他。
“小江爷,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沉渊帮已经有10%的人都归我们所用,还有您在外的势力足够您安稳度日了。”季舒在旁边为他分析。
江渊点头,只是这个结果显然不是他满意的。
10%,太少了……
保命是可以,但他若是想要做些别的……
远远不够。
“白虎帮的小少爷人还不错,派点人多关注关注他。”言下之意就是,最好能取得联系,而不是只有在宴会上见面。
“是。”
……
江安训练回来,每一次都会扫一眼江渊所在的房间,但是小江爷依旧是那样。
他甚至觉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是个梦。
明明他曾经向自己示过好,可为什么第二天依旧陌生?
他不知道答案,也没有人给予他答案。
“小江爷,沪江的项目已经拿下了……”
“小江爷,青龙帮的那一批人已经为我们所用……”
“小江爷……”
“小江爷……”
“小江爷……”
两年后……
“小江爷,不好了。”季舒神色慌张的敲门。
“进来。”正坐在旋转椅上看书的江渊,从书架那侧转回来,抬头便是季舒这张慌张的脸。
真是罕见,季舒原本是很会克制自己情绪的人。
“怎么了?”江渊问。
季舒刚想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说啊。”江渊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他皱眉看着始终不说话的季舒。
季舒看江渊隐隐有些要发怒的迹象,干脆直接破罐子破摔,开口道,“江爷死了。”
江渊瞳孔骤缩。
“你说谁?谁死了!”
季舒看起来有些不忍,但这件事毕竟是事实瞒也瞒不住他。
“江爷……他死了。”
“不可能,他可是整个京城,除了庄文渊以外最不可死的存在,他怎么会死呢?”
“是,可事实就是这样,小江爷,请您节哀。”
“滚,你们都疯了,他怎么会死呢。”
季舒看江渊这副被打击的有些疯癫的模样感到心疼,但这又有什么办法,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人不难受,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这日子总还要继续过的不是吗。
季舒还是离开了,毕竟那是小江爷最亲的人,还是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江渊还是坐在旋转椅上,手中拿着的书本已经掉落。
难怪小白突然消失了整整两年,什么消息都没有,甚至父亲死了他都不知道。
可是不会啊,系统推算出来的结果父亲根本不会在这个时间节点死去,怎么会呢。
剧情怎么变了……
明明父亲还能再活十几年,明明不会这么早,他明明还没有……
明明还没有好好看过外面的世界……
“好好好。”江渊的眼角还挂着晶莹了泪珠,嘴角却勾着一抹笑容。
许久江渊都未曾再说话,他捡起书放回桌上,起身看落地窗外的远处灯火通明,嘴里小声喃喃道:
现在,只剩下我了。
“庄文渊,我们的游戏开始了。”
——
江渊将一叠文件甩在他正前方纯黑色的办公桌上,“查啊,查,一周了你就查出了这点狗屁不通的东西?”
此时的江渊满是戾气,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人觉得寒冷刺骨,但这骇人的眸子不着痕迹的扫过房间的角落。
季舒站在一旁不敢抬头,但他同样用眼睛轻扫了遍坐在办公椅上的江渊。
“小江爷,我们真的尽力了,江爷的死亡更趋向于……自然死亡。”
“哈,自然死亡?是你们瞎了还是我瞎了?我爸这个年纪,自然死亡?你们也真有本事能这么说出来。”
“是不该如此,可是小江爷,我们这边给出的结果就是这样的……”
是查不出,还是查不了,结果都心知肚明。
“别说了,今天父亲头七,安静点,我再送他最后一程。”
一身白衣,披麻戴孝。
这天很多人都来了,除了沉渊帮的人还有别的帮,就比如白虎堂等。
逝者安息,一路走好。
只是某些闲言碎语在江城死后就传了出来……
“哎呦唉,真死了啊,我还以为别人瞎说的呢,唉对了兄弟你是沉渊帮的吧,能不能告诉我们这江爷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自然死亡。”
“哎呦别懵我们了,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自然死亡啊,哎,我听说江城私生活特别混乱,有些人还说他是*尽人亡呢,哈哈哈哈。”
“闭嘴,你们就是这么来参加我父亲的葬礼的?”江渊走到窃窃私语的这群人面前,冷眼望着他们。
“哟,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遇到正主儿子了啊,来小朋友,告诉叔叔你爸爸是怎么死的啊?”说话的人尾音上挑,似乎是一点都不把这葬礼看在眼里。
有些人实在看不下去了,“王康,你说什么呢,这是人孩子父亲的葬礼,你这么说干什么,而且这小江爷可是还有那个人护着呢。”
“切,小孩子能懂什么,而且江城死了,你觉得这位小帮主还能受宠多少年?庄文渊身边又不缺少莺莺燕燕,而且这江城怎么当上这江爷的大家不都心知肚明吗?”
“江城,堂堂江爷,他只是庄文渊身边的一个重要玩物而已,哈哈哈哈哈。”
江旭就这么静静的听着那位名叫王康说的话,不喜形于色,是庄文渊很早就教给他的。
不过那又怎样,庄文渊的话又不妨碍他在他父亲的葬礼上大开杀戒。
反而还会夸奖他呢……
“咔嚓”那是子弹上膛的声音,趁所有人都在看那王康发狂的时候,江渊从口袋中掏出那把陪了他十三年的枪。
“砰!”是震耳的枪声。
烦人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地上那摊还没有人来得及收拾的鲜血,以及众人眼中还未隐藏的惊愕。
这就是沉渊帮的小帮主,庄文渊的继承人,传闻中比庄文渊还凶狠的小疯子。
当传闻中的人真实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就没有人敢不相信,没有人敢违抗了。
众人哆哆嗦嗦的站成一排,庄严的看着白布棺材底下的人,再也没有人敢对他不敬。
“抬棺,下葬!”
……
江城走后,整个沉渊帮都充斥着压抑,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触到两个疯子的霉头。
但是事实上却和他们想象的截然相反,除了江城死后的一个星期内,还能从庄文渊和江渊的脸上发现过多过少的悲哀,但如今这种悲哀的情绪已然从他们的脸上消失。
这就是疯子的情感吗?
一个是最信任的人,一个是亲生父亲,这么重要的人死亡仅仅只是难过了一星期,那也太过于冷血了吧。
若是让江渊听到这些人的想法内心肯定会苦笑,若是让他们知道这沉渊帮大名鼎鼎的二帮主竟是这庄文渊亲手杀死的呢?
他们还会多说些什么?
又或者敢说些什么?
“小江爷,c区的计划已经完成,从青龙帮那传来的货已经妥善安置好了。”
季舒将近日手底下人办事的成果一一汇报给江渊。
江渊听着,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
自己手底下的人现如今能吃上最大的一块肥肉,便是那c区的计划。
c区涵盖了近几年最大的几所药厂和一些武器小厂,但由于庄文渊的雷霆手段这个c区仅仅只崛起了十几年便不再辉煌。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江渊盯上了这块肥肉,也是好一手借刀杀人,表面上动刀子的是他庄文渊,关他江渊什么事呢。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敲响。
“进”
江渊将纯黑色的旋转椅从面朝落地窗的方向转回,来的人是司哲。
“小江爷,庄文渊让您去一趟。可能是发现了一些什么,您小心。”
江渊点头,庄文渊早该发现了,近些年来他的动作并不小,他就当着庄文渊的眼皮子底下招揽各种人。
他当然不怕庄文渊知道自己的野心,因为这毕竟是庄文渊教他的。
别人的狗无论看似多忠诚那也是别人的狗,狗急了管你养了它多久都会反咬一口,你不管对他多好,他最终怕的还是那个对他拳打脚踢的人。
人的劣根性和狗的又有什么两样呢?
疼了才会乖。
又或者,他一开始找的就是乖的。
“好,那我去会会他。”
江渊在私底下对庄文渊一向没有多恭敬,如今又出现了这种事,这便是让他想恭敬都恭敬不起来。
江渊今天穿的是一件墨蓝色的针织连帽卫衣,下装是浅蓝色牛仔裤,加上白嫩精致的脸蛋,看起来像个潮潮的小男孩。
其实在沉渊帮除了庄文渊和已经过世的江城外没有人敢这么穿,他们这些人每天只能穿着沉渊帮特制的衣服,没有穿衣自由。
至于庄文渊本人早就穿习惯了一丝不苟的西装,不会再穿这种年轻人才会穿的东西。
所以整个沉渊帮穿的花里胡哨的就只会剩下一个人,那就是江渊。
很多人都会觉得,穿的越花里胡哨的人越不靠谱,而江渊想要带给别人的就是这种感觉,扮猪吃虎还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他从小到大的表现太过于出色,就算是如今扮猪吃虎都不会有人相信,但那又能怎样,谁还不是个孩子呢?
江渊走到庄文渊的房间外礼貌敲门,听到里面的人传来一句“进”这才开门进去。
“是小渊来了,来过来坐在沙发上,让小爸好好看看你。”
这十几年来庄文渊房间的布局一直都没变,想必他是一个恋旧的人。
又或者是想要留下些什么。
庄文渊让江渊坐在沙发上,自己在沙发旁蹲下与江渊平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