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或许是还是有几分垂怜于他的,就在他来到了她的寝室楼下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个机会。
“快,把她直接送到隔离室里面。”远处的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指挥着什么。
一个女孩,面色有些潮红,额发有几缕应该是被汗打湿了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她唇色惨白,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被搀扶着向外走来,看来,这又是一个感染者。
就在她刚被送走不久后,那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突然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傅宁初。
她伸出手,冲着傅宁初招手。
“哎,那个孩儿,你怎么不穿防护服?”她的声音有些严肃,如果它的面罩是摘下来的话,也许面上的严肃会更明显些。
傅宁初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四周,确定她就是在和自己说话,他有些犹豫的走上前去,才刚走到,那人就对着他说,“你等着,别乱走。”
那个人冲着他说完之后,就转身走到了她身后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里面。
不多时,她就掀开了帐篷的布,手上拿着什么走了出来。
“你是新来的志愿者吧,赶紧穿上,一会儿该发药了。”那人将手里面的东西递给他。
傅宁初接过来之后,垂下眸子看了眼手里面的东西,这应该就是他们身上穿着的防护服了。
这一路上走来,他遇见了许多穿着这样衣服的人。
闻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其实,也不怪这个人认错了人,只是,谁又能想到,在这样严重的致死率很高的疫情之下,有人会往疫情区里面走呢?
这是不想要命了,还是觉得自己活够了?
傅宁初利落的换上了防护服,带上了厚重的面罩,面罩里面还带了口罩。
他就站在那个人的身旁,等待着最佳时机。
不多时,有一辆一辆的车就开了过来。
等到车在他们的面前停稳的时候,车上下来了一些人,他们有条不紊的将车里装的东西搬出来,放在地上。
傅宁初站在那,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药物。
“你去帮着点。”
就在傅宁初想要自作主张过去帮忙搬药的时候,身边的那个人总算是再次开口说话了。
闻言,傅宁初点点头,开始利落的去搬药。
在一趟一趟的运输过程中,他选中了一个磨磨蹭蹭的人。
他搬着一箱被装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来是什么的药,走到他的身边,放缓了脚步,状似闲谈一样的说:
“京都大学,这里面严重吗?”
傅宁初的话刚问出口,心都掉到了嗓子眼,生怕出来一些他害怕听到的回答。
那个人闻言,脚步略微顿了一顿,随即就接上话,“不是很乐观。”
那人不想多说一些什么。
毕竟,谁也不想承担一个扰乱人心的罪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傅宁初闻言,便是已经知道了他在想些什么。
可是,与其听外面的报道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如去问这个送药的人,他见过的肯定比外面的报道真实得多。
“我就是挺害怕的,我今儿第一天来,你告诉我一下,我也好决定以后还来不来了。”傅宁初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故意放轻了语气说。
“挺严重的。”那人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他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神神秘秘的说着。
说完这话,他又打量了一下四周,抱着同情的语气说,“光这两天,里面就已经有一百来号人被拉出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拉去了哪。”
他有些神秘的说着,一边说,一边还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傅宁初抱着药箱的手指紧了紧,差点没控制住自己。
他低哑的说,“是吗?”
他的视线有限,低下头来,只能看见手里面抱着的沉重的药箱,抬起头来,只能从防护面罩的透明的地方看着外界。
就在一箱箱药被搬到地上放着的时候,里面由有一个女孩被拉来出来。
她神色略显紧张,一边想要强打起精神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严重,一边又实在是被这病毒折磨得失去了精神。
等到了所有的药都被搬下来之后,开进了校园的车子又开了出去。
“送药吧。”
傅宁初看着地上的一箱箱药,陷入了沉思,他在想,怎么将自己顺理成章的送到温岁礼的楼层。
“有没有志愿去四楼的?”
一道声音将他的思绪拉来回来,他看着那个指挥的人,心想这真的是瞌睡来了递枕头啊。
他站了出来,“我去。”
周围的人送了口气,四楼,是最严重的楼层,也是不算低的楼层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栋公寓里面,第四层,就像是遭到了什么诅咒一样,那一层楼,几乎快要瘫痪了一般。
“好。”指挥的那人显然也松了口气,她也是人,也恐惧着死亡。
就在话问出口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如果没有人志愿去的话,那她就只能咬牙硬上了。
每位志愿者都搬着药品前往着自己的楼层。
在不知道途径了几个寝室之后,傅宁初拿着药物,总算是来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的寝室门前。
他犹豫再三,手抬起又放下,他害怕了。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害怕。
他害怕看见的是一个被感染的温岁礼,害怕看见的是最糟糕的结果。
他抬起手又放下。
终于,在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寝室门之后,他又加重了力道再敲了一下。
就在他准备敲第三下的时候,门卡了。
那人带着一个蓝色的口罩,一双杏眼露在外面,她的声音响起,“谢谢你。”
她伸出那一双玉白的手,双手礼貌的保持着一个距离。
温岁礼等了半晌,那人却没有将药如同往日一般放在她的手心里面。
她抬起眸子,疑惑的看向那个人,只觉得哪有些熟悉。
诡使神差的,她踮起了脚尖,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于他平行。
在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处的时候,她知道了来人是谁。
是傅宁初,是那个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温岁礼一下瞪大了双眼,“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中既有惊讶,又有害怕。
“我想你了。”傅宁初的声音有些干哑,神色讳莫如深的看着眼前的人。
千言万语,他想过第一句话该说些,让她不要害怕的话,可是到了最后,却只能说出来一句。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