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誓师的结束,标志着,高考又向着他们迈了一大步。
紧赶慢赶之下,在花开得最好的时候,他们踏上了高考的战场,在花快要凋零的时候,迎来自己的成果。
温岁礼坐在考场里面,听见喇叭里面冰冷的女声播报:
“……请考生有序离场。”
三年的光阴,在这冰冷的女声之下,落下了帷幕。
她刚走出考场,就看见了走廊尽头的人,那个人,背着光。
“岁岁,”温岁礼听见那人呼唤她,她不由自主的跟着声音走去。
是他,是那个傅宁初。
“和我去京城吧。”傅宁初说。
温岁礼突然莞尔一笑,这个笨蛋,自己早就已经选好了京城的大学。
他却不知道。
“好。”她早已将自己的未来分享给了他,只是,他浑然不知而已。
一个半月的时间过去了,高考分数出来了。
温岁礼看着自己的分数,笑了,这个分数,够上京都大学了。
她拿起了放在床上的电话,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一个人分享这个消息。
电话嘟嘟的响了两声,很快就被接通了,“傅宁初,我能上京城的大学了。”
傅宁初擦头发的手顿住了一下,这时,他才想起来,今天是高考查分的日子。
“岁岁想报哪个大学?”傅宁初问着。
“京都大学。”
“幸好,不远。”傅宁初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他庆幸的说着。
幸好,她在京都大学。
温岁礼却没怎么听清他的话,“你说什么?”
“我说,岁岁很厉害。”傅宁初的唇角弯起。
电话两边突然沉寂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温岁礼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傅宁初告诉她,他的计划,他想去的大学。
“傅宁初,你是不是不高兴啊?”温岁礼小心的问着。
傅宁初将毛巾随手扔在台子上,眉宇间是快要溢出来的阴鸷。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想去哪个大学?”温岁礼声音软软的传来。
傅宁初恨不得穿过电话线去,跑到那个人的身边,将她紧紧的拥抱在怀中。
“岁岁,我不去京都大学。”
傅宁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那…你去哪?”温岁礼愣住了,傅宁初的成绩比她好很多,他不去京都大学,会去哪?出国吗?
“我没报京都大学。”傅宁初说。
温岁礼愣了一下,她不知道傅宁初不会去京都大学,她之前有问过他,大学了,还会在一起吗?
他记得他说,会。
她声音有些干涩,高兴也被冲淡了两分,“那你去哪?”
她听见她的声音很小,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可是,傅宁初就是听见了。
“岁岁,我和闻钰去的是同一个地方,你别担心。”傅宁初不肯直言,那个地方,不能告诉温岁礼,会带来危险。
“傅宁初,你去哪?”温岁礼仿若没有听见傅宁初的声音,仍旧执拗的问着。
“岁岁……”傅宁初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温岁礼打断了。
“你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很危险啊?”温岁礼知道,傅宁初早就将她归入自己的未来,不可能就将她丢弃。
若世间除去了父母之外,还有什么人值得温岁礼这样孤注一掷的信任,那便是只有傅宁初了。
这个人,将自己的余生都活在了等她的这件事上,她不相信,他真的会抛下她。
他总是这样,一个人不吭声,不声不响的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好了,然后再一脸轻松的来到你的身边。
傅宁初沉默良久。
“别哭,岁岁,我不在你的身边。”傅宁初垂下了眸子,他低头看着街道上面的零星几人,似乎都在匆忙的回家。
他听见他的神明在哭,在难过。
这是他的神明第一次,为他而哭。
可是,为什么不高兴。
“傅宁初,”温岁礼叫了他的名字一声,就这一声,便已经开始泣不成声了。
她想要告诉他,不走不行吗?和我留在京都大学平稳的度过大学四年不行吗?不要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不行吗……
可是,在叫出他名字的一瞬间,她突然说不出口了。
她的少年是只雄鹰,应该翱翔于天际,不应该被条条框框所束缚于牢笼中。
“我想你了。”
最终,只是一句,我想你了。
这是温岁礼第一次向除了自己的亲人之外表达自己的情感,思来想去,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一句,我想你了。
傅宁初何尝不想她呢?一想到未来几年都有可能见不到她了,他就莫名的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好,我回来见你。”傅宁初应着。
回来就是平安,温岁礼知道,这个少年了解她,他知道她的言语中的情感,所以,他给了她一个保证,一个平安归来的保证。
“我在京都大学等你,我找不到你了,但是你要记得来找我。”温岁礼尽量让自己的语态听起来平和一些,她竭力控制自己那将要决堤的情感。
温岁礼知道傅宁初和闻钰的家中背景不一般,因此他们需要受到的磨练也会比常人苦上太多太多。
傅宁初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了,自己就不要在给他增添负担了。
“不论你站在哪里,只要你还想我,我一定会去找你。”傅宁初这个人向来不轻易给出承诺,一旦给出,那便是无论如何,他都要去做到的。
“岁岁,和我在一起,你开心吗?”电话两端陷入了沉默里面,唯有的是两人交错的呼吸声,证明着,电话没有被挂断,而是接通着。
傅宁初突然想起来,别的小姑娘谈恋爱她们的男朋友总是会想尽办法的去逗她们开心,总是会制造惊喜,只有他,什么都没给他的小姑娘准备。
“傅宁初,”温岁礼站到窗边,推开窗,外面不知道何时下起了雨。
南方在这个月份的时候,总是会无端的飘起小雨,平添几分凉意。
那个小巷的角落里面,好像站着一个人,身影快要被黑夜融入,快要看不清了。
借得天空上的悬月的月光一看,那个人,芝兰玉树,和当初那个不管不顾站在玉兰花树下的翩翩少年郎一样。
她拿着电话,顾不得拿雨衣,只是拿起了放在门柜边上立着的雨伞,撑着伞,匆匆出去。
傅宁初突然从电话里面听见一阵杂乱无章的声音,担心出了什么事,急忙在电话里面问,“岁岁?”
正当他抬眸向上看的时候,那紧闭着的窗户开了,任凭外界的细雨飘落,里面的一室暖光依旧亮着。
“傅宁初,我很开心。”
总觉得电话里面的声音过于冰冷,传达不了情感。
所以,见一面吧,在这六七月份里面,在玉兰花开的最好时时节里面,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