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初看着眼前站着的闻钰,“怎么了?”
闻钰沉默半晌,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傅宁初,“傅哥,贾晓雨的事,你别做得太绝了,不然,温岁礼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害怕你的。”
闻钰实在是为自己的这个发小操碎了心。
傅宁初斜斜的看了闻钰一眼,随即漫不经心的说,“她动了她不该碰的东西,就要承受她应得的结果。”
闻钰沉默了。
贾晓雨变成如今的模样,谁能说得出,她就是干干净净的无辜者呢?
闻钰看着傅宁初在温岁礼沉睡的那段时间的绝望,他都怕要是温岁礼再不醒来,傅宁初就先倒下了。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傅宁初的模样,狰狞,像只垂死挣扎的凶兽。
温岁礼从急救室出来,躺在普通病房的第一天,她不肯醒来,各项生命体征正常。
第二天,她依旧紧闭双目。
第三天,第四天……
那个人没有醒来,有一个人也好像陪着她快要跟着她一起沉睡了。
闻钰看着颓唐的气息笼罩着的人,他根本不怀疑若是温岁礼真的失去了生命体征,傅宁初真的会赶紧追上她的脚步。
这是温岁礼沉睡的第三天,傅宁初没有进食,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神采,像是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
闻钰看着摇摇欲坠的人,他咬咬牙,拎着被将要被扔掉的吃食,他站在他面前,将他提起来。
“傅宁初,你看看你现在的这副鬼样子,你自己都不喜欢你自己,你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喜欢你。”
“我瞧不上你。”
傅宁初的神色依旧要死不活的,这些话语像是根本听不见一样。
闻钰见状,只得换了一个方法,他想起了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温岁礼现在还在里面躺着,你就放任欺负她的人这样在外面逍遥快活?”
闻钰咬牙切齿的说。
其实,贾晓雨这个时候的生活,与逍遥快活根本没有干系,她活得就像是下水道里面的老鼠,谁人见了,都不敢去靠近。
她在报复温岁礼之前,就已经神志不清了。
傅宁初不知道是从哪得知,其实温岁礼并没有落榜,她其实是该去参加化学知识竞赛的那个人。
贾晓雨仗着她的父亲是学校的校长,就私自将温岁礼的名额换给了贾晓雨。
她顶着温岁礼拿到的名额,去做了温岁礼最想做的事情。
这件事闻钰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傅宁初下手太狠了。
他直接给京城打了电话,不知道是联系的谁,直接把贾晓雨父亲的官职撤掉了。
不止如此,他还引诱贾晓雨的父亲,去赌博,欠下大笔的赌债。
赌,是世界上,最容易摧毁一个人心神的方式,它让许多的美满的家庭分崩离析,让一个温和的父亲,变得残暴。
人,最大的本能,对于未知的事物,尤其是死亡,总是带着恐惧。
催赌债的人,你指望他们讲道理吗?那是不可能的,他们要是催不回赌债,那么,这群要债的人也会遭到一些不好的手段。
与其可怜别人,然后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后果,不如收起那泛滥的同情心,做自己这个身份该做的事情。
穷凶极恶之人,催债的手法带着血腥暴力的色彩,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家庭,更何况还是一个已经工作下岗了的家庭能承受的。
傅宁初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去报复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他目的达到了。
那个宠爱着贾晓雨的父亲,变得酗酒,痛苦,在一次又一次的毒打之下,他开始将身上的怒火朝着自己身边的人发散。
贾晓雨身上总是带着伤。
可是,这却不能抹去贾晓雨父亲欠下的赌债。
在砍掉了贾晓雨父亲的一根食指之后,那个中年男人终于扛不住了,他卖掉了自己的女儿。
将她交给了那群要债的人。
贾晓雨最后的归宿竟然是那个自己一向引以为耻的,自己最是厌恶的地方。
她在里面每日陪着形形色色的男人,她厌恶着他们身上的烟味,汗味,以及男人身上独有的气味。
这一切的生活将她逼疯了。
终于,在她疯了之后,她逃了出来。
她原本是想要去问问傅宁初为何要这样对她,却发现了,那个女孩,那个名叫温岁礼的女孩。
你看啊,她多么干净,穿着校服,面上不施粉黛,眼中没有世俗的浑浊,她眼中有光。
她得到了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
如今自己深陷泥沼,都是拜他所赐。
既然傅宁初毁了自己,那她就毁了她。
她要让傅宁初,为他所做的事情后悔。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一切都那么措不及防,他的心肝,被人推入那冰冷的水中,险些溺毙。
傅宁初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眼神晃荡了一下。
“闻钰,”傅宁初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一出口,话音就嘶哑得不行。
“都怪我。”要是他不对自己那么自信,要是他不那么自以为是,要是他再将事情做得干脆利落一些,就不会给温岁礼埋下隐患。
“不怪你,傅哥。”闻钰说。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害得温岁礼躺在里面的人还在外面,你振作一点。”闻钰伸出手,落在他的肩膀上,用尽的拍了拍。
对,傅宁初,你该赎罪。
你不能就这样放任欺负她的人活得好好的。
闻钰只想要傅宁初振作起来,让他好好的活着,不要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因为温岁礼的意外,见识到了另外一个他不曾见到的傅宁初,他心狠手辣,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想起贾晓雨那响彻整个地下室的凄厉的惨叫,他现在都有些心有余悸。
地下室里面的那人,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相貌,那墙上用手抓出的道道血痕,根本不难想出,她经历过了怎么样的痛苦。
“傅哥,收手吧。”闻钰沉默了,他们这样的人确实有自己的手段,居高位,没有手段,坐不稳的。
可是,傅宁初那已经不是普通的报复了,他是真的想要将贾晓雨折磨至死的。
“闻钰,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放过了她。”傅宁初轻笑出声,眼底的狠厉却让人感觉到背脊发凉。
“傅哥,温岁礼要是知道了,她只会离你越来越远。”闻钰说。
傅宁初没说话,折回去了。
轻风拂过,拂落一树的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