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可是惹了什么人?”沈陌面上带着急色,语气却是不疾不徐。
尹昕依见沈陌这样,只好朝着另一个人看去,恳求的目光让护着她的其中一个男子心软的取下背囊,举起来给沈陌。
沈陌提起一角放在马背上,打开背囊,就见一只纹路清晰的老虎幼崽乖乖的睡着。
好似被沈陌惊扰了一般,奶声奶气的嚎了一声,便又闭上眼,哼哼唧唧的睡着。
“嗯?”沈陌现在只觉得迷茫,抓了虎崽,她们难道是被虎妈追杀?
可是看他们身上的伤也不像是抓伤,而是刀剑利器留下的伤痕,怪哉,这老虎还能用兵器不成?!
不等沈陌问,就听尹昕依出声,“我们是从虎窝里抱走的这虎崽,谁知道它竟然是有主之物,那群人不听我们辩解,一路追杀。大师兄,求您救救我们!”
从虎窝里抱走的?这么拽,你们咋不上天呢?
沈陌把虎崽包好,丢还给他们,一边看向一旁的温良,温声道,“不介意我和你同乘一骑吧?”
温良看眼互相搀扶的几人,微微颔首,沈陌便将自己的马递给他们,自己则翻身上了温良的马。
一边说道,“这马暂且借你们一用,告辞!”
说罢,手落到温良手中的马缰上,笑嘻嘻的道,“温大神医,小的来驾马~”
等温良松了手,便拍拍马屁股,马蹄声声,一瞬便不见了踪影。
至于那三人要如何骑一匹马,沈陌表示他也不知道呢,况且,他也帮了忙了,只是能力有限。
而刚才那短暂的相处,沈陌能看出来那个背着虎崽的男子对尹昕依可谓是情根深重,而另一个男子情意要浅上些许,但离情根深重也不远了。
走出好远,沈陌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想着,若是再次相遇,他便准备好好探探尹昕依的古怪之处,等扭回头,就听温良出声。
“你不喜欢你那小师妹,为何?”
这话叫沈陌握着马缰的手一紧,随即慢悠悠答着。
“性情不合,算不上不喜欢。况且你也知道,我那小师妹不知道和谁一头,对我,可下得去狠手呐~”
可不是嘛,原身身为陵跃门大弟子,对于其他弟子向来都是照顾有加的,而对最小的小师妹的照顾也更多。
同样的,原身是个公私分明的性子,向来只站理,不偏帮偏信。
但扪心自问,他从未有一丝一毫的对不住这个小师妹。
可小师妹呢?联合着外人,置他这个大师兄残疾,最后甚至踩着原身的尸骨过着好日子。
有人说,最毒妇人心,可沈陌向来觉得,相较于女子来说,男子要更狠一些,如今尹昕依打破了他的想法。
狠毒这件事,不分男女,只分个人。
尹昕依明明对原身做着最为致命的事情,偏偏在外人看来,她是何其无辜,简直令人作呕。
“你那小师妹的追随者,实力不弱,”温良也继续说着,像是闲聊。
沈陌点头,那实力怎么会弱?一个是易了容的邪·教教主,一个是杀手阁排名第一的杀手。
就是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竟然两人都招架不了,不过仔细想来,那第一杀手擅长的是暗杀,而非光明正大的刺杀,一旦处在明处,实力自然也就打了折扣。
就是有些可惜,自己没能结交到这位杀手,只能看着他爱慕尹昕依。
不过……既然不能和第一杀手交好,不若和杀手阁的阁主交好?不说实力,就是地位都高了不少!
“实力强些,才能护住小师妹,”沈陌一边答,一边翻找原身记忆里关于杀手阁阁主的信息。
可惜找遍了都没找到,而且,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提到过阁主。
啧,沈陌撇撇嘴,果然一切都是为主角而服务,其他人都是不重要的路人甲,有的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没意思。
“那虎崽,应当出自南疆一族,南疆善蛊,他们中了蛊虫,”温良温吞的声音炸出一道惊雷。
“蛊虫?你怎么知道?”沈陌勒紧马缰,马奔跑的步子换做走,只沈陌聚精会神的竖着耳朵,准备好好听听。
果不其然,温良接声道,“神医谷遇到过不少中蛊者,这些人看似与寻常人无异,其耳侧的肌肤却看着会有些微的青意。”
“旁人注意不到也不会放在心上,蛊虫也只会在夜间活跃。除此之外,极少会有动弹的时候。方才,我看到那麻衣男子耳侧轻轻鼓动了一下,定然是蛊虫无疑。”
听温良说了那么大一段话,沈陌沉默了一瞬,问道,“你能医治?”
“自然。”
这语调平淡,言论却是胸有成竹,沈陌又沉默了一瞬,如今温良被他拐走,那么她们还能安然无虞吗?
想着,沈陌挥鞭,马儿又奔跑了起来,偶尔传来沈陌调侃的声音。
“温大神医,你这是不是叫做见死不救?这可不是医者该有的仁心啊~”
“我是医者,并非佛陀。”
温良的声音依旧平淡,这答话却是叫沈陌笑出声来,不救就不救吧,非说这么句话,多损啊!
这厢两人笑了个够,那厢得了匹马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只是落下一句“得罪了,”然后尹昕依被一人环在胸前,另一人坐在后头,手却是扯着她的衣裙。
这三人的模样看着有些滑稽,但也好过双腿逃跑,他们骑着马,朝着沈陌离开的方向而去,相遇,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落脚的城池,唤做勐淮,正值桃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此地四处种着桃树,花香扑鼻,驾马经过都留一身余香。
二人寻了个客栈,好好安顿了一番,晚间,沈陌掂量掂量自己的银钱,绕道敲了敲温良的门,等温良开门,便是将钱袋放在手中上下抛置着,挑眼看他。
“听说这勐淮的桃花酒乃是一品好酒,喝吗?我请客!”
温良看眼他那碎银组成的钱袋,默不作声的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略带炫耀的动作,让沈陌额头青筋暴起,咬着牙道。
“温大神医富裕,小的比不了,不过请你喝个小酒,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罢,沈陌转身就走,他现在身上的银两,大多都是给云旌做陪练得来的,虽然都是三三两两的碎银,但比起打猎,来钱可快了不少。
只是和温良比起来,依旧不足,云旌那家伙,因为温良的调养身子的药方,可是足足给了他二百两!二百两啊!令他眼红。
当然,因着沈陌及时把他带离巷子,不至于让他随便逮个人就交·合,便也赠了他五百两。那五百两沈陌也没私用,而是托镖局送往陵跃门了。
毕竟,他一个人独身在外用不了太多银钱,但陵跃门要养的人太多,需要的银钱更是不少。
沈陌日后可是要做掌门的,又肩负着将陵跃门发扬光大的重任。
到时定然会扩收弟子,还得扩展地界,到时候人多又是一笔费用。
这细细算来,那么一大笔不菲的费用,沈陌不精打细算,怎么能壮大门派?
再说了,他一个人在外游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便是没银钱了,这不还有好兄弟温良吗?
总不至于挨饿,就是温良偶尔有点狗,完全看不出济世救人的良善。
温良也就是逗逗沈陌,收回银票便跟着走了出去,两人寻了个人多的酒楼,毕竟人多就证明这酒定然差不了。
“小二,上两壶你们家的桃花酿,”沈陌寻了个空处坐下,便朝着小二招呼着,温良顺着他一同坐下。
只是随着沈陌的话落,就听一阵嘲笑声传来,沈陌不解,扭头看去,只见这里喝酒的客人俱都笑看着他。
突然,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哪儿来的毛头小子?这天下第一酿的规矩都不知道,就敢出来喝酒?哈哈哈,还是回家喝奶去吧!”
“哈哈哈哈哈……”
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嘲笑声,沈陌沉着脸,什么天下第一酿?我还天下第一娘呢!有什么破规矩非让人知道?
“小二,说说有什么规矩?”沈陌也不恼,招来小二问着。
本来他也不知道那什么规矩,问一问也好决定是否在此喝酒。
那小二倒是没有嘲笑沈陌,而是指着掌柜台那里。
“客官您瞧,咱们这儿的规矩,若要桃花酿,便需喝下五碗白灼酒,五碗下肚而不醉,便可买走一壶桃花酿。”
顺着小二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那竖着的长幅上写的字,“五酌不醉者,愿以花酿相赠。”
“为何?”沈陌不解,这桃花酿还不能单独购买了?
“客官有所不知,咱们这勐淮虽处处种满桃花,可所成酒水,也不过一成之数,若是单独买卖,自是不够的,”小二说着,又道。
“您看着像是第一次来,若是喝得白灼酒十碗,两壶桃花酿便可送与客官!”
送?沈陌双眼微亮,压下激动,问着,“当真?”
“当真!”小二应答,一边引着沈陌去往掌柜台处,那里站着的人也早就观察到了沈陌,拿过白灼酒便是满满倒上五碗。
这碗,大约有沈陌半张脸那么大,深约一掌,若要喝下十碗,怕是茅厕都跑不及。
其他人见此也忍不住看了过来,只偶尔有人说上一句,“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那白灼酒便是老酒鬼也喝不过十碗……”
“初生牛犊不怕虎,有好戏瞧喽~”
“等这小子醉了,我定当好好嘲笑他一番,喝不了酒,就该回家喝奶去!”
“……”
这些话传入沈陌耳中,叫沈陌隐隐期待这白灼酒的味道了,对了,他好像忘了原身酒量好不好来着……
不过此时也容不得沈陌细想了,他端起一碗酒,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这白灼酒喝着没有半分酒味,沈陌正好奇这是什么酒,却是不知道自己原本还算白皙的面颊染上一层霞色。
又端起一碗酒,沈陌正准备喝下,嘈杂的环境突然传来一道悦耳的抚琴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轻悦的声音,“聒噪!”
沈陌抬眼望去,就见一个黑纱蒙着双眼的男子,怀里抱着把近乎一人高的琴,纤长的手指在其中一根弦上拨弄着。
看着他,沈陌收回眼,微微上扬的唇角被碗遮住,一口接一口的酒水下肚,沈陌想着,“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