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蒙蒙的街角。
屋檐流淌雨滴,在转弯处骤然断开,于地面处汇聚成小滩水渍,又被匆匆踩踏而过,溅出泥点。
利刃出鞘。
白光闪过,锦辰往后仰去灵活躲避,反手挡住那人砍下来的长剑,手中短刀转了一圈,插进蒙面人的脖子,一刀毙命!
尸体落地时撞到墙角,又溅起满地水流。
锦辰的狠戾程度显然超过他们的想象,后面的几人动作有过瞬间的迟疑,
等再次反应过来,早就被逼到小巷角落,青石板砖又滑又湿,细雨渐渐下得小了。
【宿主您不能淋雨呀!】零滚滚有点着急提醒。
锦辰眯了眯眼,想要速战速决,留个活口逼问。
急雨落剑尖,挑起血液又被冲刷,雨幕中唯有打斗翻飞的身影。
很快,此刻就剩最后一人。
那人无力跪地,双手被打断脱力,被锦辰用抢来的剑尖挑起下巴。
雨珠砸在脸上,那刺客还想要最后负隅顽抗,却听见有些虚弱的嗓音低沉响起,充满危险。
“你是最后一个,按照规矩,我不会杀你。”
刺客怔住,很快又反应过来什么,充满杀意的眼睛狠狠瞪了眼锦辰。
“你别想从我这里问到什么!就算今天逃过去,以后也逃不掉。
“喔,看来幕后之人很想让我死,坚持不懈。”锦辰若有所思,又抬起手,锋利剑尖擦过刺客的喉结,割破肌肤。
“说,那个人是谁。”
细听之下,锦辰冰冷的语气有些缓滞,是在脑海中思考原身是否有仇家。
但常年缠绵病榻,别说是结仇,就是见过的人都不算多。
刺客就算再怎么不怕死,也被锦辰的气势吓到,又有满地轻而易举被杀死的尸体做压迫,只在心底怒骂花钱买他们过来的人。
说什么只是个病秧子!
你家病秧子能厉害成这个鬼样?
他狠狠压下心底的恐惧,嘴皮子有些哆嗦吐出三个字。
“盛大人……”
锦辰皱了皱眉,浑身都被淋湿,思考时脑袋隐隐作痛。
“怎么又是这个人。”
究竟是哪个王八犊子。
“盛大人是谁。”锦辰继续问,不着痕迹扫了眼旁边有些异动的墙砖。
“是…是,京城的大人,我们不清楚具体身份……”
“小少爷!”
锦辰听见府兵的声音,收剑垂手,觉得有些疲惫。
这破身体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刚才那番打斗。
“这个人,还有隔壁巷子里埋伏的另一队,全都绑起来。”
被逼问的刺客不敢置信抬头,“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同样听见这句话的另一队刺客翻越巷墙,长剑直指锦辰。
锦辰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一点都不带慌的,只是垂着的脑袋昏昏沉沉,仿佛淋得那点雨全掉进了脑袋里。
身手矫健的府兵连忙将他护住,抽出长刀和刺客对抗。
马车也停在巷子口,锦辰在雨幕中瞧见撑伞的月白色身影匆匆赶来,唇角勾了勾。
“夫君!”
叶郁慈直勾勾看着锦辰,眸色中的担忧毫不掩饰,心里更是恐慌得厉害。
无他,锦辰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实在太过病弱,脸色苍白堪比霜雪,平日里的矜贵意气仿佛也被这场急雨冲刷。
叶郁慈只往锦辰身后的打斗看了一眼,就不管不顾赶过去扶住他,撑伞挡住越来越大的寒雨。
“阿慈,这里很危险呢。”锦辰唇角翘着,俯身将满眼都是担忧的夫郎拢进怀里,湿漉漉的温度激得叶郁慈一颤,将锦辰抱得更紧。
“知道危险你还自己过来。”
叶郁慈有些愠怒,又听见埋进怀里的锦辰懒洋洋嗯了声,声音开始变得沙哑,气息也灼热。
“但是他们打不过我。”
叶郁慈无奈抿着唇,总归没舍得责怪,“夫君很厉害,我知道,先回府……”
没说完的话,被怀里突然失去气力往下坠的身体打断,叶郁慈瞳孔中迅速闪过惊慌,“夫君……”
他低下头,油纸伞掉落,将锦辰抱得很紧。
可紧闭的桃花眼没有给任何回应。
“少夫人,快来!”
绿意撑着伞过来,多鱼从马车下跳出来想要帮忙,可刚朝锦辰伸出手就被叶郁慈抬眼扫了眼,眸底黑压压又阴沉。
见多鱼愣怔,叶郁慈意识到反应有点不对劲,哑声道:“我自己来。”
马车里,小炉火烧得很旺,驱散急雨带来的浓郁寒意。
叶郁慈神色紧绷,将晕过去的锦辰房小心隐隐平躺放在榻上,又褪下所有被雨淋湿的衣服,用厚重的毯子盖住身体。
等做完这一切,叶郁慈稍稍抿唇,用手背去试探锦辰额头的温度,被烫得眸色震颤,红着眼紧盯他毫无知觉的眉眼。
“夫君……锦辰。”
马车内,只有叶郁慈低低的声音,带着满腔惶恐和不安。
他比谁都害怕锦辰受任何伤,怕这条命又会被轻易收了去。
没有人回答叶郁慈的不安,他深吸一口气,俯身抱住被厚重毛毯裹住的锦辰,紧紧闭上眼,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好在马车很快就回了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