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玲儿轻哼了一声,把古月兰和方青梅几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一群泥腿子也好意思来府城游玩,你们有钱吗?”
“坐船的银子我们还是有的。”古月兰说完,看向一旁手足无措的船家,“大叔,你这船是我们先来的吧?”
船家虽然惧怕韦玲儿和张麟一行人,但做生意的诚信的还是有的。
“对,是各位先来的。”
船家才说完,韦玲儿不干了,“我多出一倍的价钱。”
“一倍的价钱?”古月兰轻笑了一声,“大叔,包你家的船一个时辰多少钱?”
“不、不贵,二两银子。”
“多出一倍就是四两银子,那我出十两。”古月兰说完,还挑衅的看了韦玲儿一眼。
这一眼把韦玲儿气笑了,“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以为十两银子很多吗?我出五十两!”
古月兰瞪眼,气得直跺脚,“我、我出、出五十一两!”
“哈哈……”韦玲儿仰头大笑,觉得古月兰穷酸又可笑,“我出六十两!”
“我出……”
“三嫂!”方青梅吓得拉住她的手,“我们还是算了吧。”
“不行!”古月兰气得直磨牙,“我出六十一两!”
韦玲儿听她又加价,直道:“晦气!船家,我出一百两,这船我包了。”
“我……”古月兰露出不甘的表情,瞪着韦玲儿道:“你有一百两吗?”
韦玲儿可受不住别人对她的质疑,对身后的丫鬟道:“拿一百两出来让这些乡下泥腿子好好看看!”
“是。”丫鬟神色倨傲的从荷包里掏出银票,“看到了吗,这就是一百两银票!”
古月兰眼露羡慕,说道:“船家,这一百两是你的了,还不拿过来。”
船家愣了一下,立即明白古月兰的意思,笑着上前,“多谢贵客,多谢贵客!”
韦玲儿一看船家伸手来拿银票,眼眸闪了闪,有点不想给。
她都打算好了,等把古月兰这些穷酸货挤兑走,她就给船家三两碎银。
只是,现在船家当面要银票,她若是不给去,岂不是就把脸面全丢了。
古月兰看出了她的迟疑,嘲讽道:“这位小姐,你要是不想付钱,这船就让给我们。”
一听古月兰还要抢船,韦玲儿不干了,“这船是本小姐的!冬雪,把钱给他!”
冬雪抿着唇,不情不愿的把银票递给了船家。
古月兰见此,心里暗乐,面上却道:“哎呀,看来我们是没有资格游江了,真可惜。”
这话大大满足了韦玲儿的虚荣心,说道:“走,我们游江去。”
等船慢慢划走,方青平才低声道:“三嫂,我们现在去哪里?”
“找船游江啊。”古月兰心情大好,“没想到真有那种钱多人蠢的货色,长见识了。”
方青梅跟着点头,“长见识了。”
三个侄女:“长见识了!”
方青平看向已经走远的船只,莫名有点同情那位韦家的小姐了,“三嫂,你说韦家的小姐反映过来咱们坑了她,会不会找我们算账?”
“怕了?”古月兰挑眉反问。
方青平摇头,“那倒没有。毕竟就算我们不得罪她,韦家的人也不会让我们好过。”
“你看,你也很明白不是。”古月兰看到不远处有一只渔船,高兴朝船家招手。
方青梅忍不住问道:“三嫂,我觉得韦家小姐反应过来后,张麟估计要先倒霉。”
“哈哈……青梅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古月兰伸手揉了揉她的脸,“你说的对,张麟肯定要被迁怒,但又关我们什么事呢。”
“对,不关我们的事。”三个侄女附和。
渔船恰好停在了岸边,船上的鱼娘笑道:“几位是想坐船吗?”
“是啊。”古月兰含笑看着鱼娘,“大嫂子,你们船上能做鱼吃吗?”
“能啊。”鱼娘高兴起来,“我们的船是打鱼的船,半天一两银子,要做鱼吃另外算钱。”
“成,没问题。”比前面的那艘船可是便宜了一两银子呢。
古月兰率先跳上船,才回身扶三个侄女。
学子才艺比试的庄子里,方元善坐在休息室,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院子里,棋艺比试比的是谁解的残局最多,谁就是第一名。
蔡教谕看了一圈下来,新安县学子在这一项,能进入决赛的竟然没有一个人。
他气得把一旁看热闹的苏熠拉过来,“元善呢,怎么不见他参加?”
苏熠一看是蔡教谕,立即站好,“那个先生,元善兄说他不参加前期的比试,他要等到最后一天,直接挑战前三名。”
学子比试就是这样的任性,只要你有本事,就能挑战前三名,赢了就能顶替他的位置。
蔡教谕听后,轻叹了一声,“倒是他的风格,只是,咱们前期也不能输的太难看啊。你瞧瞧,咱县学进入决赛的都没几人,丢不丢脸?”
苏熠缩了一下脖子,“先生,我进了决赛的。”
“光你一个人有啥意思!”蔡教谕朝四周看了看,低声问道:“崔昀白桦那俩人呢?”
“你还指望白桦啊,他棋艺都没我好。”苏熠才说完,就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白桦听见了。
“苏熠,我真没想到你背后竟是个小人!”白桦说着,折扇就敲在了他的头上。
苏熠揉了一下头,不满的瞪着他,“我说的是实话!”
“你……”白桦磨牙,“我棋艺确实不太好,但我书画还不错。”
“那要看跟谁比。”苏熠暗自叹了口气,元善兄就是太低调了,才让白桦那么自信的。
蔡教谕轻咳了一声,“白桦,崔昀呢,他参加棋艺比试了吗?”
“没,他和元善一样,等着最后一天挑战前三名呢。”白桦有点牙疼了。
这些个变态,一个个都等最后一天,这是要逼疯前三名啊。
“这样不行啊,要是其他县学学子也这样想,那最后一天岂不是杀疯了。”蔡教谕捋着胡子。
“这样不行吗?”苏熠问出了他的疑惑。
蔡教谕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自然可以,但时间估计不够,届时就很可能会出现名次并列的情况。”
“这可不行。”苏熠直言,“元善兄说了,他是要拿第一的,因为奖金丰厚。”
蔡教谕嘴角抽了一下,“元善媳妇不是大夫吗?他竟还缺钱?”
“那倒是不缺了,就是他喜欢赚钱。”苏熠没敢直说是古月兰财迷,导致方元善也喜欢上了赚钱。
“先生,不跟您说了,我去把这个事情告诉元善兄。”苏熠说完,拔腿就跑。
休息室里,方元善正闭目养神。
苏熠冲进来的时候,就使劲摇了摇他的胳膊,“元善兄,大消息。”
方元善晃了一下身子,收回自己的手,“别摇了,好好说话。”
“蔡教谕说,最后一天的挑战或许会很多人,到时候时间不够,就可能出现名次并列的情况。”苏熠解释。
方元善听后,蹙起了眉头,“意思是,奖金有可能会被平分?”
“这个说不准。”苏熠看着他,“那你要提前参赛吗?”
“那就提前参赛吧。”方元善起身往外走,“棋艺比试你进入决赛了?”
“进了。”苏熠跟在他身后,“元善兄,我们要是在决赛碰面的话,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你就不能自己争气一点?”方元善打趣他。
苏熠咧嘴一笑,“我要是争气了,你的奖金可就没有了。”
“棋艺这一块没了,不是还有其他项目吗?”方元善笑着,已经走到了棋艺的比试场地。
他看了看,先从最难的残局开始解,解了十盘残局后,就被评委赶走了。
“行了行了,你进入决赛了,别在这里妨碍其他人比试。”评委最是讨厌这种厉害的学子,一点都不知道体谅普通学子的心情。
瞧瞧,方才还热闹的比试现场,现在直接都寂静无声了。
站在二楼观景台上的蔡教谕看到了这一幕,乐呵呵的跟一旁的老友道:“看到没,那就是我们县学排名第一的优秀学子。”
“瞧着不错,过了乡试就让他府学念书吧。”
蔡教谕听了这话直接冷哼一声,“又来挖我的墙角。”
“这你可冤枉我了。过了乡试的举子,本就要进府学继续学习的。”
“也有不进学府的!”蔡教谕终于体会了一把梁先生的心酸和无奈。
当初他去四宝镇书院挑学子的时候,梁先生是高兴又气闷。
那会儿他还劝梁先生要心胸开阔,毕竟好苗子能去更好的地方学习,他们该高兴。
如今轮到他了,才知道其中的不舍和心酸。
第二天比书画,现场随机抽题,难度有些难,考的不仅是学子的作画技巧,还有书法功底。
因为参赛的人过多,评比要第二天公布。
韦甘作为同知,被知府大人派去做了评委。
当天下午,当他看到方元善的书画作品时,眉宇皱了起来。
这小子的确有读书的天赋,可惜,遇到了他就别想拿什么名次了。
师兄,你可别怪我打压你的养子,当年要不是你冥王不灵,何至于死于非命呢。
想到此,韦甘把方元善的画作一卷,带出了府衙。
回到家中,他直接去了大儿子韦世康的书房,“你看看这幅画作,可否完全复制下来?”
韦世康展开画作一看,眼中带着一丝赞叹与欣赏,“爹,这是谁的书画作品?”
“你没看出这作画的技法很熟悉吗?”韦甘提醒完,就坐在一旁喝起茶来。
韦世康仔细查看了一番,心中有了猜测,“爹,这画的技法有张桓的影子,莫不是方元善所画?”
“正是他。”韦甘眼帘凶光,“没想到张桓的养子倒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想到曾经念书被张桓压制的那种无力感,韦甘心里就特别的不爽,“康儿,你连夜仿一幅出来,到时候定他一个抄袭的罪,那小子在读书人中的名声也就毁了。”
韦世康听后,笑着点点头,“爹放心,孩子一定让他身败名裂。”
“对你爹还是很放心的,就是你弟弟他,哎!”韦甘提到小儿子,心里就一阵无力。
对于弟弟,韦世康乐见他不成器,这样爹娘才会更重视他。
“爹,弟弟还小,您多管教他一定会改好的。”韦世康出声安抚。
韦甘轻叹了一声,“你弟弟也就那样了,以后多分给他一些田产,做个富家翁便是。”
“嗯。”韦世康低头开始仿画,期间加入了一些他自己作画的习惯和技法。
韦甘站在一旁观看,发觉大儿子的作画技能越来越好,不由得露出骄傲的神色,“我儿的真是越来越优秀了,为夫甚至欣慰啊。”
韦世康听后,心里满是得意,“都是爹教导的好。”
客栈小院里,方元善吃着古月兰亲手做的清蒸鱼,“阿月,你们今天又去游江了?”
“那到没有。”古月兰往他碗里夹了一块排骨,“我去牙行看了一下,准备在府城买一间院子。”
“在府城买院子?”方元善不解的看着她。
古月兰轻笑了一声,“我觉得乡试后相公可能回来府城念书,所以想提前在这里买一间院子。”
“阿月对我倒是有信心。”方元善心里甜甜的,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古月兰看着他,“难道相公对自己没信心?”
方元善不顾饭桌上还有其他人在,伸手摸了摸古月兰的头,“为了阿月,我也会努力考过乡试的。”
第二天,学子才艺比试的第三天,也是最后的决赛比试。
此时,作为同知的韦甘被派来主持最后一天的比试。
只见他站在高台上,朗声道:“昨日书画的名次已经出来。除此外,竟出现了两幅几乎一模一样的作品。”
底下的学子顿时议论起来,“一模一样的作品?难道是抄袭?”
“谁啊?竟然敢在这种时候抄袭,不怕身败名裂吗?”
“谁知道呢。”
韦甘看到学子们激动的神情,轻咳一声,“这事本官不好定论,所以把作品拿来与大家一同鉴定,看看到底是不是抄袭。”
说罢,便示意他身后随从把两幅画作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站在不远处的方元善,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幅书画作品就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