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长安殿。
陈长安问景元道:“依你之见,秀女案该如何收场?”
景元沉声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自然要将这个案子彻查到底,不然没法给那三千秀女的家人交代。”
陈长安沉吟道:“看来你我注定要做得罪人的事了。”
景元一脸坚定道:“三年秀女被关了十四年,吃尽了苦头,没想到还是没逃过一劫,你是没看到那些弱女子的惨状,尸体就没有一具完整的,现在就剩下两名幸存者,其中那陈千千还被挖了舌头、刺瞎了双眼,王念云也是一直在担惊受怕之中,要不是我安排人保护,估计也不会有好下场。”
陈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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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皇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早朝。
陈长安决定亲自审问秀女案,引起满朝文武议论不已。
一名太监尖声唱喏:
“宣阴山县县令林忠南进宫觐见!”
林忠南在一名侍从的带领下,进了大明宫,行了一个跪拜大礼,恭敬道:
“臣林忠南参见皇上,愿皇上万寿无疆。”
陈长安单手虚扶,一脸威仪道:
“爱卿平身。”
林忠南起身站定,开口道:“多谢皇上。”
陈长安盯着林忠南,语气严肃道:
“林爱卿,秀女一案,是从你阴山县开始,你说说吧,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忠南回道:
“回皇上,这件事要从十四年前说起,当然,说起这件事之前,我需要介绍一番我曾今的身份,方便大家对我接下来的叙述,有个更清晰的认识。
二十年前我是南王侍卫长,并拜了南王首席谋士王权为师,当然,现在我也知道了,王权是先王派去南王那里的暗子。
建武十一年,我朝开始建立选秀制度,按照规定,我云州选出了三千名秀女,准备送入王都,参加下一步的选拔。
那一天,我接到恩师王权的命令,要我将云州选出的这一批女子关入阴山县地牢,分批处理掉。
同时,他还要求我为他找一批青楼中姿色一般的清倌人,冒充云州选出的秀女。
他私下告诉我,他女儿王萱怀了云国公杨善心的孩子,他打算将王萱送入宫中。
恩师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大女儿王琪、二女儿王萱的女儿,两人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得极为出彩,在这堆清官人中,定然能够脱颖而出。
只要让王琪代替王萱参加秀女下一步选拔,就能够掩盖王萱怀孕的事实。
等王琪进了宫,在先王那侍寝后,就马上让王萱把王琪换出来,那王萱所生之子,就会成为王族,此子是云国公子嗣,有云国公支持,便有一定几率登上王位。
那时候,王权的身份是陈益华大人的管家,当时这个主意还是陈大人亲自献给云国公,为此,陈大人得了云国公的赏识,由新川郡郡守,升为了云州司马,相信陈尚书应该不会否认吧?”
陈益华闻言,脸色一黑,他没想到这林忠南竟然就跟疯狗似的,到处咬人,他一咬牙,出班跪地请罪道:
“皇上恕罪,当年王权告诉我,他受先王密令,要我配合他监视云国公,我之所以献出此计,完全是为了取信杨善心。”
陈长安自然知道,陈益华当年的心思不单纯,但现在自然不是计较的时候,他沉声道:
“陈尚书,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既然牵连到你,你先站一侧,我待会还有话问你。”
陈益华闻言,只能郁闷站到一旁,等候问询。
陈长安继续问道:
“林爱卿,既然云州选出的秀女是青楼女子所扮,而原来的那三千秀女都被你关在了阴山县地牢,那这十几年时间,为何这些秀女的家人却没有动静,难道这么多人消失,就没有人过问吗?
另外,云州这三千秀女,最终会有十人进入王宫,这些人难道不会泄露自己的身份。”
林忠南解释道:
“当年落选的秀女,在回云州的路上,被雁荡山山贼抢了去,实际早已被灭了口,消息传回云州,这些秀女的家人自然想尽办法打听自己女儿下落,但都一无所获,最后便不了了之了。
至于进入宫中的那十来人,她们自然明白自己的身份,能够进宫是她们的福分,她们珍惜还来不及呢,哪会自曝其短,再者,冒充秀女可是要杀头的,她们自然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陈长安神色极为难看,他没想到这帮人竟然如此恶毒,他厉声道:
“那些雁荡山的山贼,温泉所率领的南王旧部,他们受何人命令,杀这些无辜青楼女子灭口。”
林忠南见陈长安变了脸色,他立即跪了下去,诚惶诚恐道:
“回皇上,正是温泉所部,他们接到了暗金组织北令主之命,而这北令主正是当今异人司总指挥王权王大人。”
陈长安盯着一身紫袍,始终面色平静的王权,凝重道:
“王大人,你对林爱卿所言,是否属实?”
王权施施然出班,淡然行礼道:
“回皇上,林县令大部分所言确实无误,但有几点事实,微臣需要更正。
其一,我潜伏南王身边卧底,是受太皇太妃之令,而非先王。
其二,当年微臣为了监视云国公,确实派了女儿王萱入云国公府,但当我得知女儿王萱怀了身孕,并得知女儿对杨善心动情之后,我便打算将女儿从杨善心身边带走。而当时正侍奉先王选秀女入宫,我便以李代桃僵这一计谋,成功劝说杨善心同意王萱入宫,而最终的目的,是不希望她越陷越深,而非谋权篡位。
其三、我女儿王萱、王琪,当时皆是监天司成员,对我大隋忠心耿耿,又岂能做出危害我大隋的事情。”
林忠南冷笑道:“如果是王萱人魔之前,王大人说这话,还令人信服,但现在,满朝文武,谁还敢相信你王家的忠心?”
王权脸色顿时一变,他指着林忠南厉声道:“你这个南王余孽,有什么资格在这信口雌黄。”
林忠南却没有再理会王权,反而对着陈长安重重一礼,沉重道:
“臣从来没有否认自己南王旧部的身份,如果皇上容不下臣这样的南王旧部,臣无话可说,要杀要剐,臣绝不皱一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