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灵在门外的说话声传来时,就已跳到旁边的一堆珠宝上。
门锁被打开的同时,珠宝堆上躺着的一只远看为黑色小布片,实则为灰褐色普通布袋的空袋子,恍若有只手在拉着它般,正在向珠宝堆深处滑去。
门被推开,珠宝堆上已没有了小布袋的踪迹。
太虚幻境.金银花小院。
“紫灵!”
“怜星,快将神识撤回。”
刚一迈入院门,紫灵与怜星同时开口。
紫灵说完,便在院门前坐下,腿都来不及盘好,如藕手指就开始翻转。
比出一个又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指影,犹如一朵朵浅粉色梅花在她指尖绽放。
一串串晦涩难懂的口诀从她樱红双唇间徐徐念出,空灵的声音时低时高,时急时缓。
宛如潺潺流动的蜿蜒小溪,又似高山瀑布飞流而下的白练。
怜星撤回神识,紫灵凝重的表情,告诉她外的情况必是非常不好。
慕容妍霏拿出一块巾帕给她包着前额,扶她进到房里躺下来。
“才生完孩子,是见不得风的,身子要将养,像你这样刚生了就跑出去,也不知以后会不会落下病根。”
慕容妍霏的絮絮叨叨没有让怜星感到烦,反而有了久违的亲切感,心从此有了一个可以停憩的港湾。
“娘,我们终于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怜星将脸贴到慕容妍霏的手背上,无比的真实,不是在做梦。
“是啊,这么多年,娘也天天盼着这一天,这么多年,你就是娘的精神寄托。”
慕容妍霏眼眶微红,水雾冉升覆上整个瞳眸,带着潋滟星光莹莹的摇曳,只等稍微触碰,便会滑落成两行雨线。
怜星用指腹把她眼眶里的泪水抹去,“娘,别难过,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嗯,娘不难过,娘是高兴。”慕容妍霏掏出巾帕将温润的眼角擦干。
“丫头,你看希儿的额头,这是什么?”慕容妍霏擦着眼角,无意中瞥见沉睡中的孩子前额,有一点白色若隐若现的亮光。
怜星坐起身子,朝旁边的孩子额头看去,粉嫩嫩的额头上什么也没有,“娘,怎么了?”
“咦,刚明明是在看见了的呀,希儿的额前有一点白光,现在又没到了。”慕容妍霏疑惑着侧头换着角度去看。
“是不是反光呀?”怜星嘀咕着,也换着角度去查找。
“咦,娘,看到了,要稍稍侧头去看,是有一个亮点。”
“怜星,那是天眼,孩子太小,看见魂灵会害怕的,先给屏蔽,等长大后,自己再用真气冲开吧。”
紫灵也来到房里,听到了娘俩的对话,便开口解释道。
怜星用指腹抹过希儿的额头,将那么亮点隐了去。
金银山的山腹中。
紫灵用术法将小布袋移到珠宝下刚藏好,南宫将军就走进洞中,两个侍卫噤若寒蝉的在后面跟着,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
灵鹰停在他肩头,犀利的眼神从一个个木箱,一堆堆金银上扫过。
南宫将军则洞顶,缝隙,阴暗角落都不放过。
经过布袋藏着的那堆珠宝,一阵细不可闻的响动在珠宝下传来。
南宫将军侧头看向灵鹰,它的瞳孔收缩聚焦在那堆珠宝上,还有点焦躁的样子。
迈步走过去,南宫将军侧身到一边,做好准备,朝两侍卫一偏头:“去,翻开。”
那声音侍卫也听到了,这声音他们平日在洞中巡逻时,也常听见。
只是见南宫将军这严阵以待的架式,难免也紧张起来,腿脚发软的上前,哆嗦着将刚发出声音位置的珠宝,一把把的抓起放到一侧。
露出一顶镶满钻石的冠帽时,冠帽晃动了一下。
灵鹰的脖子前伸,后腹翘起,双翅的骨翼已高耸,这是要扑捉猎物前的动作。
俩侍卫看向南宫将军,后者给他俩坚决的点头,示意拿开帽子。
南宫将军的真气已运行至掌上,周身的真气溢出形成防护罩,披风也无风自动的向后飞舞起来。
粗犷音的侍卫咬着下唇,狠下头,一下子捧起钻石冠帽,还未等他看清下面是什么,巨大的阴影与威压挟带着风声朝他扑来。
拿着冠帽本能的弯腰下蹲,羽毛从他头顶一扫而过。
“呵呵,这下可把你给美的。”南宫将军在一旁温和的笑道。
粗犷音的侍卫直起腰,放眼望去,灵鹰叼着一只又肥又大,老鼠的脖子,站在旁边的那堆银子上。
老鼠扭动道肥胖的身子,不停的挣扎着。
灵鹰低下头,将老鼠摁在爪下,张开锋利的鹰喙,朝鼠头啄去,膻臭的血腥味立时在这闭封的空间里弥散开来。
“给我看看。”南宫将军从侍卫手里拿过钻石冠帽,翻过来看看,里面空空的泛着白银的光泽。
上前看向放帽子的地方,有一片肥肉躺在那里,缺了一角,边缘留着许多细小齿印。
用手指拈起肉片的一角,扔给灵鹰,鹰头朝来方一探,张开喙就将肉片吃进了口中。
放回冠帽,拍拍手,南宫朝洞口走去,两侍卫将旁边的珠宝胡乱的放回原处,也紧跟上去。
就这短短的功夫,灵鹰已将整只老鼠吃入腹中,白银上面留下一滩腥红血迹。
伸出出细小舌头,在那滩血迹上舔起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一道“啸”声在门外响起,灵鹰展开翅膀朝声音传来的地方飞去。
少顷,两侍卫提着一个盛着水的木桶进来,将沾有血迹的银子清洗后放回,出门后重新落上锁。
洞中安静下来。
在钻石冠帽旁边的珠宝缝隙下,躺着那只灰褐色小布袋。
最初布袋移到钻石冠帽旁边,紫灵不放心,就用术法指挥着小布袋移进冠帽里,那只肥鼠正在享受着美味,也没留到自己的地盘上多出一物来。
紫灵用神识感应了帽子有老鼠,就指挥着小布袋从帽子下出来,钻入旁边的珠宝缝隙里。
将布袋从珠宝下挪动时,压在上面的珠宝发出下压的细微声。
过了许久,外面大街上,远远的传来五更的敲锣声。
紫灵用术法将小布袋挪出珠宝堆,隐身从太虚幻境里出来,放出神识感知门外的情况,门外已安静下来,没有嘈杂的人声。
收好小布袋,顺手拿起两粒白银握在手中,来到门外,将手中白银用真气裹住朝里面的白银堆上激射而去。
“哗啦啦”白银堆在真气的爆开下坍塌,纷纷掉落到地上。
门上传来开锁的声音,两名侍卫打开门,朝那堆白银走去。
他们身后,一道虚影从门后闪出,跨步迈出门外。
......
皇宫。
时间拉回云希从麒麟殿出来。
他心里很不好,前几天分别时,还口口声声说让自己等着她出来团聚。
转眼,刚生完孩子,就与别的男子在宫里相会,还是在沐浴房里,是鸳鸯浴吗?
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真是自己的吗?
不,不会的,怜星那么爱自己,两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她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云希就这样一边肯定着,一边否定着在宫中漫无目地的走着,宛如一具飘渺的魂灵。
前面有座院落,上方的匾额上描写着清婉阁三个字。
云希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
屋内的夜明珠格外明亮,光线透过开敞开着的雕花木格窗户,落到院子里,止于云希脚下,将他屏蔽在暗影里。
窗户前是一张案桌,上面放着许多木雕,桌后,坐着一名女子,有一种熟悉感涌上云希心头。
女子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指尖溢出了血迹。
一个木雕躺在她身前的桌面上,旁边落着一把刀锋上沾着一抹血迹的雕刻小刀。
桌面上还有几滴鲜红的血珠。
酸楚莫名的袭上心头,延蔓开来,他有种想要冲进屋里的冲动。
突然,女子抬起头,侧脸看向一边。
怜星,她居然在这里。
云希很高兴,终于找到怜星了,前脚迈出阴影,落到光影下,就再难朝前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