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五正低着头,翻看手上的那摞纸片,突然感到耳旁一阵劲风扫过。
不待他反应过来,身后立即传来一声闷哼,紧接又是一声......
他马上转过身,看过去。
看到夏老三正拳上带风,呼呼作响,正朝着陈主事身上狠命砸去。
这顿拳来的着实突然,令陈主事还未反应过来,身上脸上头上就早已吃了夏老三数不清的拳头。
陈主事毫无招架之力,一记记拳响沉闷的落在他的身上、脸上与头上。
他不由的发出一声声闷哼,踉跄后退。
直至身体往后倒在地上,夏老三依然没停下手,直接扑了上去。
拳头依旧雨点般的朝陈主事的身上招呼。
每挥出一拳,他嘴里还不停的叫骂:
“你这个畜生,你真不配为人......,我现在就要杀了你,为太爷爷为何大小姐报仇。
“就算夏老二再谋算,你不祸害何大小姐,她就不会去死,是你毁了她,也毁了我......”
等夏老四、夏老五反应过来,冲上前将二人分开。
陈主事的脸上、头上可不比前两天在夏家老宅时的夏老五好不了多少。
鼻血从陈主事的鼻下流进嘴里,染红了牙齿,再从嘴里流到衣领上,最后滴落到地上。
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之前平整而立挺的衣领,已被扯的乱七八糟。
领口上的纽扣也不知掉去了哪儿,只有一根长长的线头依然执着的挂在那里。
领口处原本白净的白衬衫也被他自己的鲜血染红,满是狼狈的坐在地上,痛的直吸冷气。
陈主事抬起右手,用手背往脸上抹了一把,擦掉脸上的血迹。
又侧过头,朝地上啐了一口,吐出嘴里的血沬,血沬里还躺着两颗白白的牙。
他朝正死死的拉着夏老三双手的夏老四、夏老五挥了挥手。
喘着粗气,吐着血沬星子说:“老四、老五你俩放开他,等他来打。
夏老三,来......过来,我们继续,你不是很想要报仇吗,我就在这儿,你今天不把我打死在这儿,你就不是爹娘养的。”
刚才被夏老三的拳头不停的砸在身上,他没感到半疼痛,心里反倒觉得很是痛快。
心里那块多年来一直压着他喘不过气来的巨石在刚刚,在夏老三雨点般的拳头下正一点点的被挪开。
现在夏老三被拉开,他浑身反倒就难受,痒痒的发紧,心里也堵得慌。
所以,他要让夏老三继续来揍自己,那样夏老三多年来的怨气也可以出了。
而自己对何大小姐的愧疚与罪恶感也就没有了。
以后自己每晚再不用被何大小姐那死状纠缠着而噩梦连连。
他嘴里刚被夏老三给打断两颗牙齿,此时说话嘴里有些漏风。
吐字也有些含糊不清:“夏老三,告诉你,老子等这一天也已经等很久了。
是,是我摧残了何大小姐,让她受辱跳井做了了断。
可这么多年来,我每晚只要一闭上眼,她死前的恐怖样子就会出现在我眼前,在我的梦里,来找我索命。
我从未好好地睡过一次囫囵觉。
这样活遭罪的日子我真是受够了,真受够了!
不是为了等到让夏老二现出原形的这一天,我早就被何大小姐逼得跳了崖。”
接着他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狞笑着不停的用言语激怒着夏老三:
“夏老三,你个孬种,老子把何大小姐上了,坏了你的好事,你却不敢来找我报仇。
夏老三,你知道你家那个童养媳怎么来的吗,是张妈在大街上找来的一个叫化子,哈哈哈。
夏老太爷,你个老不死的,霸占着夏家家主几十年也舍不得撒手。
最后还不是被夏老二把命都给谋算了去,你被毒死真是活该!
夏老三,何大小姐的皮肤摸起来真是.......”
他话还没说完,一阵雨点般的拳头裹挟着劲风又朝着他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他趁着拳头抬起的空档嘴里还在嘟囔着:“砸得好!力气太小,没吃饭吗?”
夏老三刚被老四、老五拉着,动弹不得,听到陈主事坐在地上不停的朝他叫嚣着。
越说越过份,越说越难听。
他再也无法忍受下去,用力挣脱拉住自己胳膊上的两双手,朝着坐在地上的正得意洋洋,满嘴脏话的陈主事扑了过去。
夏老四、夏老五这次没有再上去阻拦,任由夏老三,夏老大缠斗在一起。
夏老四知道,当年何大小姐那件事对夏老三的打击真是太大。
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虽说后来建国出世后,他不再将自己灌醉,也不去烟花之地。
可那道伤那个怨恨却一直压在他心里,这一天他等的真是太久了。
夏老五心里也知道,当年那件事他是帮凶,他因此一直也很愧疚与自责,觉得对不起何大小姐。
若自己不是犯酒瘾又跑回婚宴,就不会被夏老二借机灌酒,更不会明明听到夏老大屋里有那么大声的响动却无动于衷。
若自己去了,就可以阻止发狂中的夏老大,何大小姐也可以避免受辱而选择跳井自尽。
所以,夏老大心里遭得罪他心里十分清楚。
夏老大没与三当家成家之前,一直是与他同睡在一个屋里。
虽然分床各睡各的,但每晚他都会被恶梦中的夏老大,大喊大叫声而惊醒。
等他早上醒来时,就看到夏老大睁着腥红的双眼坐在床边不停的抽烟。
他知道夏老大又是被恶梦中的何大小姐吓醒了不敢再睡,就那样坐了一夜。
直到天亮,大家都起来了,他才困的不行的睡过去。
这一天,对夏老大来说,等的也太久了。
他俩都全神贯注地将精力都集中在了地上四处翻滚着的,打得正酣的俩人身上。
俩人从屋里的这头打到那头,从桌上打到地上,再从地上打到了稻草堆中。
都在把积累了多年来的怨气发泄在对方身上。
他们不再是有血缘亲情关系的堂兄弟,而是有着深仇大恨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