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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庞钧回忆,他是在晨练时听到有人议论,说三皇子每天早上都去练武,看起来身手不凡,好像还是现在皇子中武艺最高的一个。

又有人反驳,说皇子练武一般是为了强身健体,难道还去上战场不成?所以,便是三皇子能比过其他皇子,也肯定比不过他们这些在军中历练、见过血的老将士。

另一人不服,说皇子们吃的好睡得好,顿顿有肉,还有各样的好老师教导,武功肯定比他们这些野路子强。

便有人冷嘲热讽,说这些王孙公子真是好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锦衣玉食,他们却要拼死拼活才能搏个出身。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又将岑明澈和其他小将相对比,得出结论——若非他是个皇子,到了军中恐怕连小将都不如。

庞钧听着觉得不对,想看看到底是谁胡言乱语,哪成想转过去根本没看到人。

他心里一直犯嘀咕,后来也暗暗观察了岑明澈,只觉得三皇子功夫应该不差,便想着当众和岑明澈切磋一番,也叫人知道,三殿下是真的武艺不凡,而非仅仗着身份。

谁知……

听庞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庞瑞脸色涨红,恨铁不成钢道:“你啊……你个蠢货!做事根本不用脑子!不能事先和我说一声吗?自作主张!思想浅薄!胡闹,胡闹!”

“若非三殿下见机得快,身手了得,你爹我今天,怕是要经历丧子之痛了!”

岑明澈拿起茶盅,喝了一口,安抚道:“庞都督,我看,那背后之人,怕是要挑拨您和理国公府的关系——不论是我伤了,还是庞公子伤了,咱们双方心里难免有些疙瘩。”

况且,那三支弩箭都是冲着人的要害去的,根本目的是要人的命啊。

只是背后那人低估了岑明澈身上的功夫,让他破了这个局。

“烦请庞都督好好查一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毕竟我就是个来做客的,掺和太深也不好。”

岑明澈客客气气地说。

“承蒙殿下信任,老臣必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

庞瑞咬牙道。

在他的地盘,还让人算计到他的头上来,甚至差点折进去一个儿子——庞瑞恨毒了这个暗自出手的家伙!

不说这件事牵扯进了三皇子,必须给皇家一个交代,就说这人几乎已经舞到他脸上来了,这般轻视于他,他就得把这只阴沟里捣乱的老鼠揪出来!

岑明澈不是不想自己查,而是他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而且擅自介入军队,是他那个皇帝爹的大忌。

反正庞瑞是理国公的人,理国公府整个儿都是岑明澈的势力,那交给庞瑞来查,也是一样的。

庞瑞已经坐不住了,两人又寒暄两句,便带着自己这个头脑简单的儿子,自查去了。

岑明澈长舒一口气,揉了揉手腕。

玩暗器,要的不仅是力道,还有灵活,手上得有一股“寸劲儿”提供爆发力,打出去的暗器才能又准又稳。

之前耍的镔铁齐眉棍还是太重了, 不利于他保养自己这双手。

该用什么兵器,作为暗器的掩饰呢?

岑明澈一时没考虑出结果,便暂时将此事放下,日后再议。

还没喝完一盏茶,崖柏又匆匆忙忙的进来,汇报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有人生病了,病的十分严重,都快要死了。

这人还是位公子哥儿。

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说过想向岑明澈效忠的石家庶子。

“哦?”

岑明澈轻轻松手,杯盖和杯口碰撞,发出“嗒”的一声。

“让太医看过了吗?是怎么回事儿?”

“从昨晚儿就开始发烧了,当时就让太医开了药,喝下去倒是好了一点。”

“睡了一宿,早上小厮发现烧的更厉害了,太医的方子喝下去没什么用,到下午人还昏昏沉沉的。”

“太医吓坏了,怕有个三长两短的,立刻就让药童报上来。”

岑明澈疲倦的叹了口气,整整衣袖。

“走吧,把两名太医都叫上,好好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看气色,这位石公子也不是虚弱之人,如何一病之下衰弱如斯呢?

到了石公子的帐篷,一掀帘子,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热腾腾的药味儿,一名太医坐在桌边,脸色沉凝,床边则有一个小厮服侍着。

“人怎么样了?”

太医苦着脸:“殿下,是下官无能。”

那小厮听到这话,忍不住抽泣起来。他“哐”的一声跪在地上,哭道:“求殿下救救我家公子吧!”

崖柏呵斥一声:“放肆!我家殿下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如何能救得了你家公子?生老病死俱是天命,你在这里哭哭啼啼做什么!”

小厮吓得捂住了嘴,可还是拼命磕头。

岑明澈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毕竟是我带到辽东的人。”

说着,便走到床边坐下,暗地里将手往石公子手腕上一搭,又细细端详他的脸色。

呵,这哪里是什么病?根本就是中毒!

想到那个不争气的石家世子,再看看这个宁肯吃苦也要跟过来的石家庶子,岑明澈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恐怕又是家族内斗吧。

嫡子不出息,嫡母看不惯想出头的庶子,哪怕让他抓住了一个能出头的机会,也要-破坏掉,甚至要了人家的命去。

他们石家内部怎么斗,和岑明澈都没有关系。他只在乎,被他带出来的这些公子哥儿,能不能一个个都完完整整活生生的回去。

不过,太医也不是吃白饭的,之前治不好,是因为只朝着风寒方面去想,开的药并不对症,自然好不了。

岑明澈叫来两名太医,将自己的猜测如此这边的暗示出去。

两个太医也是见惯阴私之事的了,立马调整药方,两剂药灌下去,石公子吐出一口黑血,居然就这么醒来了。

他的小厮喜极而泣。

“咳咳……多谢、多谢三殿下救命之恩,小子愿衔环结草,牵马坠蹬,以报殿下。”

岑明澈微微一笑,并不应承,只让他好好休息几日,不必参加训练,便飘然离去了。

“公子,咱们以后,也是有人护着的了。”

那小厮扶着石公子躺下,眼含热泪道。

石公子苦笑摇头:“三殿下这不是护着我,而是我在这儿死了会给他添麻烦。像我这样,连自己性命都难以保全的人,又有什么值得三殿下垂青的呢?”

小厮也跟着愁眉苦脸起来。

他却没看到,他家主子的神色渐渐坚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