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烟枪是三师徒几个家长中年龄最长也最淡定的一个家长。好似把自己置身事外的他,看起来还是那般一如既往的不慌不忙,无忧无虑。
这份异于常人的淡定和乐观,让大家竟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以为李烟枪只是个局外人的错觉:仿佛失踪的三个孩子的里面,压根就没有他李烟枪自己的儿子一样。
“是的,别急,等香香和一清回来,看看她们怎么说吧?”看陆细脚还是愁眉苦脸,陈二嫂也好心安慰到:“你看上次,春梅给青青算的多准呀——”
“呵呵,那是,我就搞不明白,春梅怎么就那么神啊?”李烟枪砸吧了一下旱烟袋,又说:“我见了这么多的半仙,就春梅是得到了真传的。”
和上次请杨春梅帮秦青青算卦一样,这一次,刘香香自然也少不了去请杨春梅帮忙。
“嘿嘿,我说他们三天王都长得一表人才,该不会是像唐僧一样,被谁抢去哪家当女婿了吧?”听李烟枪说话,陆细脚家对门的老黑,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从烟雾缭绕的厨房里一头钻了出来,乐呵呵地开起了玩笑。
老黑一说话,大家立刻把目光都看向了他,忍不住偷偷在心里笑开了。
这个很少说话,一说话就能引起大家注意的邻居老黑,依然穿着那件一入冬就套在身上的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棉袄。破棉袄下,老黑那条不知是被柴火还是香烟烧了个洞的黑色裤腿上,布满了泥土和粉尘的印迹;还有他那双套在光脚丫外的破胶鞋,同样也已经快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至于那像猪鬃一样黑而硬的短发上,同样布满了柴火灰和细小的杂草。整个模样,看起来和老黑说的话一般滑稽可笑。
“呵呵,你这老黑啊,是看电视走火入魔了吧——”李烟枪依旧没事一样,乐呵呵地同那位成功把自己懒成了单身汉的邻居拉起了家常:“这大中午的,吃面条可不抗饿!”
“喔,老黑!”李麻子的男人看了眼老黑碗里的面条,乐不可支地说:“你这面条都坨成了饼啦——
和杨大雷一样,大家都不怎么叫李长久的名字,总是亲热地叫他“老黑”。
刚才忙着拉架,老黑的面条因为在锅里等得太久,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嘿嘿,还好,不碍事!”老黑不以为然地说罢,腾出一只黑迹斑驳的手,顺手拉了一把鼻子,在自己的屋檐下蹲下了。
“你不会搬条凳子坐着吃么!”李二爹走过去对自己哥哥说。
“嘿嘿,懒得搬!”老黑咽下嘴里的面条,乐呵呵道。
“看他吧——什么都懒得!”一旁的陈二嫂斜眼看着老黑兄弟,扭头低声对身旁的女人们说了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呵呵,他是习惯了,不好改的!”女人们忍俊不禁,乐呵呵安慰陈二嫂。
老黑泰然自若,一边听邻居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一边“吃吃拉拉”地把面条往肚子里送。
李兴文的两个女儿花花和草草,看见老黑面条吃得香,眼巴巴跑到他跟前。
“你们两个小朋友要吃面条么——”老黑用破袖口擦了擦嘴巴,大气地把自己的碗递给了两个孩子。
“叔,你不管她们,我这就带她们吃饭去!”刚缓过来的李兴文听到老黑同女儿说话,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把两个女儿带进了自家的厨房。
李烟枪看李兴文带走了孩子,又继续笑邻居:“老黑,你好久没有洗脸啦,你们家这是缺水了么——”
老黑有些难为情地笑了。
他腾出一只手,理了理那鸡窝一样乱蓬蓬的头发,解释道:“嘿嘿,我前天才洗了的呢——是落的草木灰——”
“嘿嘿,就是不要洗,洗脸是让别人赏心悦目的事情!”接话的是正朝院坝走进来的杨大雷,他的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崔大嘴和李麻子。
杨大雷的出现,不由得让大家的精神为之一振。
崔大嘴和李麻子是从地里把杨大雷请来的。
杨大雷原以为是多么严重的事情,结果见大家正风平浪静地聊得欢,就啼笑皆非地搭了话。
本来还在一旁气呼呼生闷气的李兴武,看见杨大雷进院坝来,也赶紧掏出香烟,毕恭毕敬走出门迎接。
关于李兴武母子之间的争吵,杨大雷已经听两位报信人说了个大概,所以看到李兴武母子几人那模样,心里有了数。
“兄弟,不客气!”杨大雷接下了李兴武的烟,把他叫到院外的竹林里。
等到和杨大雷谈话结束,二人双双重回院坝的时候,李兴武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
“汪汪——”
杨大雷和李兴武刚刚坐下,竹林里的看门狗突然冲着院外叫嚷了起来。
大家四下打量,看见风尘仆仆的刘香香和唐一清,一前一后出现在对面的田埂上。
“啊,香香和一清回来了!”崔大嘴这一喊,众人的眼里立即闪出惊喜的光芒,纷纷站了起来。
“咦,这两个女同志跑的可真快,我还以为她们得下午才回得来呢!”李烟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
“看看春梅怎么说吧——”崔大嘴自言自语地说。
“错不了,肯定是好消息!”李烟枪乐呵呵道。
等待的时间里,崔大嘴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李烟枪媳妇,道:“秀英,你头疼好些没有?”
“好什么,吃药就不疼,不吃药就疼——”林秀英眨巴了一下有些微微歪斜的眼睛,一副见惯不惊的样子,又说:“昨天,我才让若兰帮我从镇上带了一盒头痛粉呢!”
杨大雷听了两人的话,一本正经地提醒李烟枪说:“烟枪叔,你还是应该带婶婶去医院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头痛病,别老吃那头痛粉,会上瘾的!”
“上瘾?那是鸦片做的么!”崔大嘴觉得稀奇,立马搭了话。
“和那差不多吧——”杨大雷也难得多解释。
“呵呵,你嫂子这是老毛病了!”真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李烟枪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说:“我管她个夜游神的——她总是晚上都不睡觉,能不疼么,呵呵!”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