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地,两位搭档师傅在扔下自己的徒弟之前,还不忘习惯性地恶作剧一番。
“哼,根本就没有鬼——”李小龙抬眼看看四周说。因为不满足自己只得到了一个鸟蛋,他不顾嘴巴的疼痛和“鬼来了”,看着两位师傅离去的背影,不服气地嘀咕道:“别想骗老子,老子自己找。”
两大天王跑到庙地的坡顶,也没见小跟班追来,不免有些失落。
“鬼来啦!”两人心有不甘,又同时朝下面的林子吼了句,才只管自顾自扬长而去。
在陈二嫂的院坝里,已经处理好赔偿问题的大人们已经摒弃前嫌,大家热热闹闹坐在一起有说有笑,高谈阔论。
几个女人在一旁忙碌着,帮陈二嫂处理那些被摔死的鸡子。
她们把拔了毛的小鸡子,并排放在一条木头凳子上,再用烧火钳一只一只夹住鸡子的尸体,放在旁边点燃的一堆柴火上翻烧,以去掉没有拔干净的绒毛。
“哎呀,他二婶,不要怄气了呀,再过二十多天,又是活蹦乱跳的一群。”看陈二嫂阴沉着脸不说话,刘香香赔着笑脸,一边忙活,一边打趣她:“你看你——今天中午还有小鸡仔吃,你这是赚了呀,呵呵!”
“哈哈,就是,就是!”大家哈哈大笑,纷纷附和。
“那不是呀,陈二嫂,这小鸡子大补哟!”李烟枪咂巴着旱烟袋,乐呵呵地说:“要让你陈二婶你自己动手杀,你还未必下得了手呢——”
“对的,对的,陈二嫂,中午好好补补!”崔大嘴也笑。
正当众人聊得正起劲,一位邻居风风火火朝人群飞奔而来,冲大家失魂落魄地喊:“大家快去烂朝门,李小龙出事了!”
“啊,他们三兄弟不是在一起的吗?”刘香香的笑僵在了脸上,看看李烟枪老婆,瞪大了她的凹陷眼。
“啊,我的龙龙哟——”陆细脚尖叫一声,差点晕倒。
众人大惊,忙不迭跟着报信人跑。
报信人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精彩地给大家讲述着他发现李小龙的经过:“我刚爬上坡,就隐隐约约听到下面的坟地里有哭声,哭一阵,停一阵……我心想,这大中午的,到处都不见人影,谁会到坟地里去干什么呢?我以为我是遇上了“晌午鬼”,吓得两只耳朵嗡嗡作响。邓和尚说,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就掐无名指,我就使劲掐,我想我能感觉到疼呀——所以,我觉得我的神志是清醒的,不像是撞到了晌午鬼。我提起胆子,往下面林子看,什么都看不到。刚走两步,我又听到了哭声,我又问是谁在哭,结果哭声更厉害了,我觉得不像是鬼。于是,我一边喊,一边往林子下面走,我看见了有人走过的痕迹……哎,那路太难走,我心里又怕,走到一半,我又想打退堂鼓,害怕万一是鬼怪;哭声越来越近,我想管他是人是怪,既然都走到一半了,还是去看看,结果就看到小龙了。看见李小龙——我就问他干嘛一个人跑到这地方来,他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哭。我拉他,他说手疼,我怕伤到孩子,不敢乱动……”
报信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自家儿子的名字,两家大人的心里不仅宽慰了不少。
毫无疑问,这种事情,如果自家孩子在场,总少不了要受点牵连,就像刚才赔陈二嫂家的鸡崽子一样。
李烟枪疑窦丛生,打断了报信人的话:“你就没有看到我们俩家那混小子?”
“对啊?你就只看到了龙龙——没看见那两个大混蛋?”刘香香也问。
“没有呀,我就奇怪呢,这三师徒平常都形影不离的,怎么就没看见他俩师傅呢!”报信人心里也纳闷。
“那他们去哪里了,几个小畜生,真是不省心!”刘香香嘴里这么骂着,心里不仅忐忑起来。
“这谁知道他们俩去哪里了呀,反正,我从头到尾都没见着你们家的俩大‘天王’!”报信人无关痛痒,很显然,他还不知道刚才发生在陈二嫂家院里的事情。
大家说着话,紧赶慢赶,很快到了现场。
“我的乖孙啊,这大中午的,你一个人跑这里来干什么?真是撞鬼了啊……”一见李小龙,陆细脚和王燕立马开始嚎啕大哭。
大家看见,李小龙右手臂肿的老高,嘴角和胸前还有血迹。
杨大雷拨开一把鼻子一把泪,痛哭流涕的陆细脚和王燕,走上前来。
“多半是骨折了,赶紧带龙龙去看医生——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杨大雷说着,抱起李小龙就跑。
当大家从李小龙的嘴里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原来,两位师傅离开后,经过李小龙的仔细寻找,他当真在一颗柏树上又发现了一个极其隐秘的鸟窝。
李小龙怕两位师傅给自己抢了,他不敢声张,决定自己上树去取。结果,刚爬到一半,因为体力不支,就从树上摔了下来。
“这两个坏东西,怎么能扔下小龙自己走了!”那一刻,两大“天王”的父母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埋怨起了自家的孩子。
两家大人知道,虽然这次李小龙摔倒与自己孩子并没有多大关系,但“同路不失伴”的道理秦富贵和李烟枪夫妇还是一清二楚的。因而他们一边对自家的“小皇帝”骂骂咧咧,一边扯开喉咙呼喊着他们的宝贝儿子。然而,两搭档却像在烂朝门销声匿迹了似的,压根没有一点回应。
其实左邻右舍也都心知肚明,没有两位“天王”师傅领路,李小龙是绝对不会独自一个人跑到烂朝门去的。
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大“天王”家和他们的徒弟李小龙一家翻了脸,大家彻底划开了界限。无论是两位“天王”搭档自己还是两家大人,他们看到掉着膀子、一瘸一拐走路的李小龙,都装着没看见,把头转向一边。
几个月过去后,李小龙的绷带是拆去了,但是他的手却依然还是每天那样端着,走路像是喝多了酒一样,老朝一边偏斜。
大家叹息李小龙是残了。
刘香香不置可否,认为那不过是李小龙为了不想上学而故意装出来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