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点苍山。
慕容复带着刀白凤如约而至。
段誉此时正披头散发地大口饮酒,当看到刀白凤跟慕容复在一起时,他只是冷冷一笑。
而迎着段誉那戏谑讥讽的目光,刀白凤心神一颤,忽然明白了什么。
慕容复也猜到了段誉很可能已经知道他和刀白凤的关系了,不然以对方的性格如何黑化,当年也不会对刀白凤出手,如今想来,或许自己和刀白凤的关系,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说不定。
只是可惜,日久生情,他是注定无法舍弃刀白凤的。
“天下大势已定,何不随波逐流,反倒自寻烦恼?”
慕容复缓缓开口,他已经发现,周围并没有伏兵,只有段誉一人。
段誉声音有些嘶哑道:“我段誉此生最大的不幸便是因你而起,蹉跎半生,除了苦难便是折磨,随波逐流?呵呵,与其这般痛苦地活着,我宁愿选择玉石俱焚!”
他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酒壶,眸子通红,布满了血丝,面容狰狞可怖,再也没有了从前的谦谦君子模样,披头散发的模样宛如一个恶鬼般,恶狠狠地瞪着慕容复。
“誉儿……”
刀白凤看到他这副模样,只觉一阵剜心的疼痛。
“住口!你这个贱人!”
“你耻于为人,更不配于为母,从今往后,我段誉跟你一刀两断!”
段誉有些气急败坏的看向刀白凤,那双眼睛,恨不能择人而噬。
慕容复见刀白凤伤心欲绝,险些跌倒,赶忙伸手将她扶住,随即对段誉冷声道:“亏你还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你可扪心自问,你娘亲有何处对不起你的地方?”
“若非你爹段正淳行为不端,四处沾花惹草,你娘又何必跟他分开?”
“怎么?难不成只许你爹对不起你娘,却要你娘为他守活寡一辈子吗?这世间哪有这等道理?”
“闭嘴!若不是你,她也不会如此,你才是始作俑者,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段誉变得更加暴怒无常,攥紧的双拳有血迹从指缝流出,胸口被气的剧烈起伏。
“不知所谓!”
“生为人子,你却不知加以良劝,本就是不孝,如今反过来颠倒是非,指责生母,更是不孝中的不孝,像你这种人,又配为人子吗?”
见段誉发出一声怒吼,向自己扑了过来,慕容复一手扶着刀白凤,一手则是抬起向前压下,一股无形的威压立即从他周身震荡开来,段誉顿时感觉全身灌铅一样,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慕容复。
武功到了慕容复这般境界,体内的真气几乎可以凝成实质,像是扫地僧用来抵御攻击的无形气墙,他更是能做到具象化,将气墙化作威压把敌人牢牢定在原处,无法动弹。
段誉时至今日的武功,也足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但慕容复日夜不辍地与众女双修,一身功力早已如汪洋大海般浩瀚无垠,别说段誉本就不如他了,就算让对方再练个百年,也依旧不是慕容复的对手。
“别伤他。”
刀白凤见段誉被慕容复一招制服,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乞求地看着他。
慕容复眉头微挑,换做以前,他或许不能理解刀白凤的心情,但现在他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犹豫了片刻,慕容复身形一动,忽然来到段誉的面前,跟着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将他打得倒飞出去。
“誉儿……”
刀白凤大惊失色,连忙向段誉奔了过去。
慕容复将她拉住,提醒道:“我只是废了他的武功,并没有伤他性命。”
刀白凤稍微镇定下来,但目光依旧担心地看着远处倒地的段誉。
“慕容复——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段誉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慕容复轻蔑一笑,随即当着段誉的面前,将刀白凤一把揽入怀中,挑衅道:“大理王妃若是入朕后宫,不知大理的百姓听闻后,会作何感想?”
“或者说,当今大理皇帝的生母,乃是大燕皇帝的情人,你说这大燕和大理还能打起来吗?大理的百姓会不会拍手叫好,觉得靠着这层关系,他们躲过了一次灭顶之灾?”
慕容复继续刺激着对方。
段誉气的浑身都在颤抖,怒吼道:“不可能,你就算说出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大理的百姓必然会以此为耻,跟你不死不休!”
慕容复见刀白凤要说话,不着痕迹地封住了她的哑穴,继续说道:“好处自然是多了,我就是要激起你大理国的民愤,好趁机将你们铲除,至于我嘛,不过是遭受一点非议而已,但如果能灭了大理的话,也算值了。”
段誉没想到慕容复竟如此丧心病狂,刚要说话,几口鲜血便忍不住呕了出去,气急攻心。
“虽说这是个好办法,但如果我这么做的话,你娘必然也不会苟活,认为是她害了你,害了整个大理。”
慕容复的话让段誉心神一震,他忍不住像自己的娘亲看去,只见刀白凤此刻的眼神十分决绝,同时还透着对自己的深深担忧,段誉顿时心乱如麻,脑海中不断闪着过去的记忆碎片,内心生出一丝愧疚之意来。
终究是爹爹负她在先……段誉心中五味杂陈,黯然叹息道。
慕容复此时又说话了。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回去好好当你的大理皇帝,向我大燕臣服,我保证你娘跟我的关系不会被世人知晓,不会影响你段氏的清誉。”
“要么,我就强势灭了你大理国,至于你娘是从此再不见我也好,或是追随你们去也罢,我都不会管她。”
段誉心中的恨意消退,目光沉沉地盯着慕容复问道:“我选一,但我娘必须跟我回去!”
慕容复道:“不可能,放你回去做皇帝已经是我最大的宽恕,若是没有你娘留在京都做人质,你当我会放心吗?”
段誉盯着他看了许久,就在慕容复以为此事难办时,段誉却忽然说了个“好”字,随即步履蹒跚地朝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