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继祖对解缙的举动心知肚明,却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首辅又如何?
朱棣时期的内阁,可没有明朝中后期的内阁权利那么大,俨然是大明的宰相,现在的内阁,无非就是朱棣的行政顾问而已,只不过是天子近臣,难免水涨船高。
可说到底,解缙也不过是一个翰林学士兼左春坊大学士,听起来名头好听,其实手中并没有什么实权,真要跟自己硬碰硬,解缙还真不是自己对手,更何况自己也有帮手,杨荣不就站在自己一边的吗?
常继祖现在只是在担心一件事,他早就决定要抱朱高炽的大腿,而解缙这个建议,不管背后有没有人主使,其实都是在为太子扫清障碍,而自己想要推行的设立两郡,却与这个办法有些背道而驰。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与朱高煦说起来,也是征伐安南的队友,太子会不会以为自己已经站在朱高煦那边,引起误会?
说不得,自己还得找个时间去向太子解释一下。
此时他却突然想起一人:“对了,爹,怎么没看见曾先生?”
听到常继祖提起曾棨,常升顿时心情大好。
“继祖,你看上的这位曾先生果然不是凡人啊,你去安南后的第二年,国朝开科举,这位曾先生高居状元之位,为选做了庶吉士!在陛下身边行走!前途一时无两!”
常继祖大喜,曾棨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学霸就是学霸,即便自己耽误了他这么长时间,他依然能一举夺魁,成为了永乐朝第一个状元!
自家的幕僚是国朝状元,这要出门吹牛逼,谁能吹得过自己?
常升的话却还没有说完。
“你找的这位曾先生果乃神人也,他的学问自然是顶尖的,可在他学问之外,最让人佩服的,就是他的酒量!”
“你不知道,永乐三年,鬼力赤派来使者商议两国之事,期间鬼力赤有一个使者向大明发起挑战,挑战酒量!连喝了三场,朝中擅长饮酒的大臣全数被放到,竟无一人喝得过他,陛下不乐意了,脸让鞑靼打的啪啪的!”
“可三场酒会已经让朝中大臣都看出那使者的就酒量,再也无人敢应战!陛下在奉天殿大发雷霆,可这位曾先生却站了出来,请命去与那鞑靼使者喝酒!”
“陛下就问了,你能喝多少啊?你猜曾先生怎么说?”
“怎么说?”
“启禀陛下,臣能一直喝!”
常升学起曾棨,你还别说,学的还挺像。
常继祖也不禁莞尔。
“果然,曾先生去了之后,与那使者喝了整整三天!使者的命都快给喝没了,无奈之下甘拜下风,而曾先生,就像滴酒未沾一样!”
“陛下知道之后,夸奖曾先生‘抛开学问不谈,你这酒量也堪为我大明的状元’!从此酒国状元之名不胫而走!”
“陛下本就欣赏曾棨的才学,经此一事之后,对曾先生越发喜爱,凡事都要将曾先生带在身边,俨然是第二个解缙!”
听到这里,常继祖心花怒放,曾棨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希望,被朱棣看中,眼看就要大用,而且,曾棨这辈子的走向与前世不同,前世的曾棨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文学之臣,最大的成就也就是参与编撰了永乐大典。
可在这一世,跟着自己走南闯北,接触了不少的俗事,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通俗物的读书人,而成为了真正的经世之才!
若是曾棨能成为内阁首辅,那以后自己的许多事情就都好办了!
“爹,那曾先生现在在哪里?”
常升叹了一口气:“本来我是想留曾先生在府中居住的,可惜他现在受陛下信重,再居住在咱们这里不合适,加上因为喝倒了鞑靼使者的事情,陛下赏了一座宅子给他,他就搬出去了。”
常继祖明白,这也应该,若是曾棨还继续住在开平王府,对他的前途也确实不利。
“这是好事,这样,爹,伱待会儿把曾先生的住址留给我,我上门去拜访一下他。”
常升点点头,正要说话,却看见常伯快步进来。
“公爷,小公爷,曾先生与杨公来拜访小公爷!”
常继祖大喜,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说要去拜访呢,没想到人家自己就来了。
“快请!”
常升却说道:“他们二人必是来寻你商议安南两郡之事,我就不掺和了,你们聊!”
说完,常升直接离开。
不一会儿,曾棨和杨荣在常伯的带领下,来到了正堂。
常继祖赶紧迎了出来:“曾先生,杨公,多年不见,两位风采依然啊!”
杨荣微微一笑:“多年不见,常督却长高了不少,老夫差点就没认出你来!”
一旁的曾棨也笑着说道:“世子,久见了!”
“曾先生双状元的名声,我一回来就听说了,还说要去你府上拜访,没想到你却亲自来了,这叫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曾棨笑道:“在下在开平王府吃了这么久的闲饭,还每月有一百贯的月钱,已经是领受了世子大恩,怎么还敢劳烦世子去看我,自然是在下来看世子才是。”
常继祖哈哈大笑,看来曾棨虽然得了重用,可对自己的态度却丝毫没有变,这才是让常继祖最欣慰的。
赶紧请两人坐下,落座之后,常伯又送上来茶水。
杨荣浅抿了一口茶。
“常督,今日来此,除了与常督叙一叙之外,还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一下常督。”
“杨公不必客气,但问无妨。”
常继祖到是不以为然,直接让杨荣问。
杨荣与曾棨对视一眼,杨荣这才整理了一下神色,神情严肃的向常继祖问道。
“常督,你攻破清化府之后,将擒获的胡氏父子送回应天,可为什么不走陆路,而是走了水路?又恰好碰上大风,关押胡氏父子的坐船倾覆,胡氏父子双双丧命,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杨荣这几个问题一问,常继祖就立刻知道不妙。
除掉胡氏父子是他给张千柔下的令,却也只是用了暗语而已,而杨荣进来,第一个问题问的就是这个,这也不像是杨荣的风格,倒像是那位想问的。
看来朱棣还是对自己不太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