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不说,这传国玉玺的质量就是好,从朱棣手上掉到金砖上,也不过就是打了几个滚,连点玉屑都不见掉,难怪当年王太后手拿玉玺砸向王莽,才勉强崩坏了一个角。
可就算你不需要这玩意,你也不能这么糟蹋啊!好歹也是自己费劲心力给你找来的。
常继祖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跑到玉玺前面,双手捧起玉玺,恭恭敬敬的送回到朱棣的龙书案上。
“陛下,神物无罪!”
朱棣一愣,然后盯着常继祖:“你是说朕错了?”
常继祖赶紧低头:“陛下,臣并非是说陛下错了,陛下英明神武,不逊始皇汉武,就连唐宗宋祖也少逊陛下一点风骚,确实不需要这方玉玺来装点门面,只是陛下,这方玉玺毕竟是始皇帝所留遗物,再怎么说也是国之重器,陛下就这样摔它,臣以为不妥。”
“若是陛下真的不需要此物,大可将此物供奉在太庙之中,也好一解太祖皇帝心中所思。”
常继祖这话是告诉朱棣,你不要,可以供奉在太庙给朱元璋看啊,当年朱元璋可是对传国玉玺一直耿耿于怀的,你这不正好可以向天下展示你的孝顺吗?
朱棣一听,这小子的话还确实有几分道理,算是点醒了自己。
“你说的到是不错,伱这次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常继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姚广孝却开了腔。
“常家小子,此功非比寻常,你可要想好了再说哦!”
这话粗听上去,好像是姚广孝在说自己要想好自己要什么赏赐,不要贪图一些小利,可常继祖却从姚广孝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意思。
这功劳非是人臣所能立,自己已经是伯爵,家里又有一个公爵的父亲,而且自己才十二岁,这样下去,日后皇帝还怎么赏赐自己?无赏可赏,那就只能赐死了!
常继祖心中一凛,顿时明白了姚广孝的意思,这分明是要自己把这功劳给推掉。
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朱棣,发现朱棣也没看自己,而是面带微笑的看着桌子上的传国玉玺。
常继祖心里有了数,赶紧说道。
“陛下,寻得此宝,是东厂上下与镇海卫全体将士实心用事的结果,没有他们,臣也无法寻得此宝献于陛下,臣不敢居功,愿陛下封赏东厂和镇海卫全体将士,免得寒了将士军心士气。”
朱棣这才把眼睛从玉玺上挪了出来,看向常继祖,微微点了点头。
“你倒是个不居功的,这样吧,如何赏赐你就拟个方略上来,报给朕知道就是了。”
常继祖赶紧谢恩:“臣代东厂及镇海卫将士叩谢陛下隆恩,只是臣到是有一个小建议。”
“建议?”朱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有何建议,说来就是。”
常继祖向跪在自己身边的邓天德一指:“陛下,此人名叫邓天德,乃是原巢湖水师千户,后来去了福建都司担任了卫指挥使,剿灭海寇无数,被海寇称为邓龙王,后来因为在福建都司受了委屈,辞官回乡,被臣请到镇海卫担任海战教官,至今尚无品级,臣以为邓天德海战之能,天下无双,这次能剿灭方家船队,也是邓天德指挥有方,臣请陛下,赏此人一个指挥使,也好犒赏功臣。”
“指挥使?”朱棣看向邓天德微微一笑:“你就是福建的邓龙王?朕还是燕王的时候听说过你的名字。”
邓天德赶紧把头埋下:“这都是海寇瞎传的匪号,不敢当陛下圣听。”
朱棣点点头:“也是军中悍将,可惜了,既然常继祖如此看好你,你也确实立下了功劳,朕也不能亏待了你,就给你个镇海卫的指挥使吧,反正你辞官之前就已经是卫指挥使,这样也不算违了了朝廷规制。”
邓天德和常继祖闻言都是一愣,常继祖可兼着镇海卫指挥使的头衔,现在邓天德成了镇海卫指挥使,那常继祖怎么办?
邓天德赶紧叩头说道:“常指挥使有功于社稷,若无他设计巧妙,指挥得当,也难有剿灭方家船队之功,臣愿为镇海卫一佥事足矣,请陛下明查!”
朱棣笑道:“你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常家小子朕另有任用,你安心做你的指挥使就是了!”
邓天德见朱棣这样说,才肯叩头谢恩。
朱棣又看向常继祖:“你的镇海卫给了邓天德,你就依旧做你的东厂指挥使,至于功劳,等你将镇海卫的事情交接清楚,回到应天之后,朕再赏你!”
常继祖早就巴不得从苏州回应天,镇海卫的军营哪里有开平王府舒服。
听到朱棣许他回应天,直接拜倒在地。
“臣谢陛下天恩!”
朱棣笑着对姚广孝说道:“这小子还是一副痞赖样子,让他回应天,怕是早遂了他的心意!”
姚广孝点头称是。
“行了,你们退下吧,朕与道衍大师还有事商谈。”
朱棣下了逐客令,常继祖和邓天德赶紧退出了御书房。
等出了皇宫之后,邓天德向常继祖大礼参拜。
“邓某能重得指挥使之职,全靠常督,邓某无以为报,愿为常督效死!”
常继祖赶紧扶起邓天德:“你也不必如此,也是你自己能力出众才有此恩典,若是你自己是个废物蛋子,就算本督有天大的本事,你也坐不稳这指挥使的位置。”
两人相视一笑,常继祖又继续叮嘱。
“镇海卫本督就不回去了,想来兵部很快就有你的任职文书下来,你拿着文书自去镇海卫接管就是,本督会让镇海卫的东厂番子都撤回应天,你对镇海卫上下都熟悉,郑旺众将对你也极为信服,你去接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本督只是有一事要叮嘱于你。”
“常督请说,但凡邓某能做到的,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常继祖笑了:“也不用死而后已,张千柔去收服张家船队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有四卫帮忙,加上她在张家船队的旧部,想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她将张家船队收编为东厂的蹈海卫之后,也不能常居陆上,注定要四海漂泊,山东三卫是早晚回自己的驻地,本督也只能指望你的镇海卫在关键时候,能帮上张千柔一把,莫让本督的蹈海卫刚建好就没了。”
邓天德微微一笑:“常督说笑了,张镇抚的蹈海卫虽然是东厂所属,却也是常督的下属,那就是邓某的同僚,同僚若有难,邓某必定全力支援,请常督放心。”
常继祖笑着点头:“另外还有一事,你在率领镇海卫出海训练的时候,不妨常往倭国走走。”
邓天德有些迷茫:“去倭国?”
“正是!”常继祖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倭国不睦王化久矣,你的船队常去走走,才能让他们想起白江口的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