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
“哦哦哦”一声突如其来的鸡鸣声把辛夷吓得直坐起来。她才发现自己伏在桌子上睡着了,辛大娘已经不在旁边。辛夷捡起地上从她背上滑落的薄被,揉了揉眼,缓缓起身,往里间亮着灯的房间走去。
“娘。”辛夷的呼唤声带着沙哑。她走到房里,看到正在灯下缝补衣服的辛大娘。
“小夷,你醒了?”辛大娘放下手中的针线抬头看着辛夷。
辛夷见辛大娘的疲态更甚,鬓边似乎多了一缕白发。她抿了抿嘴,咽下了心中的难受,没有吭声。
“找点事做我才不会胡思乱想,现在总算盼到天亮。”辛大娘打开窗户,望着天边隐隐的白光。
辛夷深吸了口气,空气中微微的甜味,混杂着清新泥草香,让人在绝望中尝到一丝盼头。
“我去给你熬点粥。”辛夷嗅到那冰凉的天气,打了一个激灵。
“你这丫头打小连厨房都没进过,我去给你煮粥吧,你再休息会。”辛大娘走过来慈爱地摸着辛夷的脸,去厨房忙活。
辛夷等辛大娘走远之后,悄悄用手抹掉眼角的泪,拿了件外衣,来到院子里。天色渐渐变亮了,薄薄的雾气将院子笼罩住,鼻尖上带着淡淡的冰凉。辛夷轻呵了口气,呼出的白气与雾气融为一体,整个人也像融入雾中一般,感到迷离和茫然。
寒凉的天气,寒凉的心。
孙大娘照往常时候过来煮早饭,看到辛大娘在厨房忙活,过去和她说点体己话,有了同龄人的慰问,辛大娘这才低声啜泣,有孩子在她还是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何大牛早早过来和辛夷打完招呼便去衙门探消息,辛夷则留在私塾帮忙安抚不明就里的学生,同时她也放心不下辛大娘一个人在家。
晌午时候,来人慢慢少了,辛夷和孙大娘苦劝辛大娘良久,她才勉强愿意去塌上小睡片刻,辛夷将门关上,靠在亭子的柱子上静静发呆,等着何大牛回来。
夜慕在不知不觉中降临,天气变得更加寒冷。
春寒料峭,辛夷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准备起身去穿件外套,没想到看到辛大娘也走了出来。辛夷感觉有点诧异。
今天她怕她娘亲睡不好,特地点了助眠的香,没想到这么早就醒。
“你这丫头,天气这么冷也不知道添件衣服,赶紧进屋。”辛大娘责怪道。
“娘,这外面太冷了,你也赶紧回屋吧。”辛夷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门“咚咚咚”被敲响了。
“大牛哥。”辛夷打开门,接过何大牛手上的灯笼,赶紧将他迎进屋。
辛大娘赶紧给何大牛倒了碗热水。
“晚上这么冷,你们怎么不在里屋等着。这屋里也不生点火。”何大牛边说着,边把屋里的火炉点燃。
“衙门今天怎么样了?”辛夷着急的问。
“辛梓他们明天可以放出来了,至于条件,刘县令没有明说。”何大牛低声说道。
“能放出来就好,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辛大娘只想他们爷俩平安无事,其他都无所谓。
“但是···”何大牛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辛夫子的事,刘县令也交代道要委婉点说,只是这事如何委婉,对于辛家两个女子来说也是晴天霹雳。
“但是什么?”辛夷心中闪过不详的念头。
“柳公子以盗窃罪,七日后将夫子押解至江陵府受审。”何大牛说完,低下头,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这两名女子。
“什么?”辛大娘惊呼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辛夷忙扶助辛大娘,慌张地喊到:“娘···娘,你别吓我···”
“我···我没事···”辛夷接过何大牛递来的热水,赶紧喂辛大娘喝上一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家到底和那姓柳的有何冤仇。”辛夷忍住心中打人的愤怒,咬牙切齿的说。
“刘县令那边也实在没办法,只说这几日尽量安排你们一家多见面。”何大牛抿了抿嘴,实在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大牛哥,帮我扶娘过去床上,明早我们去接哥哥,顺便看下爹爹。”辛夷看到辛大娘这样子,明白自己是这个家里的依靠,她不能倒下。
“辛夷,你···没事吧。”何大牛有点不知所措,感觉辛夷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没事。”辛夷走出辛大娘的房门,回头看了一眼说。“大牛哥,你也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麻烦你带我们去衙门。”辛夷用异常冷静的口吻说道。
何大牛看着辛夷坚决的样子,点点头说:“明日我再来接你们。”
翌日
辛夷让孙大娘去准备火盆之类一些驱邪的材料,自己和辛大娘带着吃的和换洗的衣服,跟着何大牛一同来到县衙。
辛夷一行到了县衙门口,看到村里其他人也在门口焦灼地等着。辛大娘走了过去,互相安慰起来。辛夷见状,便问何大牛:“大牛哥,可否带我去见刘县令?”
辛夷一看到刘县令,行礼道:“民女见过刘县令。”
“丫头,你就别和你刘叔客气了。你爹的事我帮不上忙,实在有愧。”刘县令遣散身边的人,颇为愧疚地对辛夷说道。
“刘叔,我知道你尽力了,这事没得挽救了是吗?”辛夷还抱有一丝的希望。
刘县令望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孩,忍不住叹道:“辛兄真的是无妄之灾。”
“刘叔,我斗胆问一句,柳王二人来瓦仙村可有何目的?”辛夷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我也实说了,这事可能也因我而起,他们想要沙村的一块地,我没同意,他们知道辛兄与我的交情,可能因此迁怒辛兄。”刘县令说着,低声交代辛夷千万不可外传。
“私自买卖田地可是重罪啊。”辛夷的杏眼里满是震惊。
“这是朝廷的事,我们就不加妄议。”刘县令将话头止住,他并不想引火烧身。
辛夷眉头一皱,心想,如果能拿到他们私自买卖田地的证据,那她爹不就有救了?她看刘县令刚刚的神情,很明显不想与这事有任何瓜葛,看来她还得自己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