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姑娘,果然如你所料啊。”寇利笑着对言木槿说。
“寇员外,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从现在开始,赵家想要的,你通通不与之争,即使要扬州首富的称号,你也在身后助他一臂之力。”言木槿不紧不慢地说。
“为何?”冷家如今在扬州城的人心中便是扬州首富,如果这个名号由赵家夺去,势必让其他家族的人取笑,到时肯定影响冷家的生意,难不成,言木槿是赵家派来的人。不过寇利倒是想趁此次冷家遭逢这个难关的时候,把寇家扶起来。如果冷家因此出事,寇家倒也可以趁机将冷家的财产吸纳,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冷家即使败落,家产也够寇家在淮南一带站稳脚跟。如果照着言木槿所说的日后能飞黄腾达的话,那也无妨,到时更没有人能阻挡他将冷家变成寇家,冷凤生也能顺理成章改回原姓。到时只要找个机会把冷夫人和冷玉生处理掉便可。
言木槿也猜到了寇利的如意算盘,所以她此次布的局,不止要毁了冷家,也要毁了寇家。既然冷玉生和冷凤生对这份家产都没有任何想法,毁了一了百了。
“寇员外,可别忘了当今武太后。”言木槿说道。
“这天下总归是姓李的天下,难不成一个妇人还能逆天不成。”寇利就不信,一个女人能掌控这天下,丈夫一死,儿子掌权,她就该退回自己的后宫,好好颐养天年。
“我们再打个赌如何?”
“打什么赌?”
“如果此事最终如我所说,赵家失利,冷家因此获利,我想和寇员外求个人情。”言木槿说道。“我知道你想收拾我师兄,但是我们毕竟同门一场,只要你不伤他分毫,我自有办法让他离开冷家。”
“如果这次你又赢了,我放他一马也无妨。”寇利笑里藏刀地说。
“那我们静待洛阳的消息。”言木槿微微一笑。
新春已至,所有人都沉浸在新年的欢乐之中,言木槿约冷玉生到紫薇楼上喝酒。楼外下着雪,大地茫茫一片,白得真干净。言木槿在恍惚间,忆起了多年前的雪夜,与冷玉生在亭子中赏雪饮酒之事,现在想起来,似乎像是昨日之事,没想到今日两人又同席喝酒,却是这般光景。
“师妹,难得你今日有此雅兴,约我出来喝酒。”冷玉生上楼,看到言木槿正在煮酒,这熟悉的场景令他的思绪也回到了紫阳观的那一个雪夜。此时心中千般滋味,万般不好受,冷玉生心想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他当年不如不下山。
“许久没和你喝酒了,来叙叙旧吧。”言木槿给冷玉生添了一碗酒。冷玉生轻轻掸了掸鹤氅上的雪花,在言木槿对面坐下去。言木槿望着眼前的少年日益成熟,更添一种男人气概,曾经,这些幸福都是属于她的。
“煮酒人依旧,却不似,当年游。”冷玉生举杯叹了一句,言木槿差点泪目。一句话,差点勾出了她深藏在心中的情丝。她假装喝酒,用袖子掩口,挡住了脸,掩盖眼中的悲伤,她想起今日约冷玉生的目的,很快又稳住了心神,说道:“师兄,正月伊始,这天地之间又增一岁月,师兄新一年有何打算?”
“师妹怎么关心起我新一年的打算?”冷玉生淡淡地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言木槿约他出来的目的并不纯粹,害他心里还期盼了一场。
“冷夫人新年又添几根华发,这诺大的冷家,迟早不是交到你的手上便是凤生的手上。”言木槿喝了口酒,掩盖着自己微微的颤抖,她又壮了壮胆气,别让自己之前的付出付诸东流。
“师妹,这是为大郎讨冷家来了?”冷玉生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言木槿的话是什么意思。
“本来这世间的富贵于你如浮云,冷家的家产你不屑一顾,只是你作为冷家的嫡长子,冷夫人肯定是先把冷家这一切交付与你,而不是给到凤生。”
“你想我怎么做?离开?”
“我还记得之前,你并不大想回到扬州,如今你在这里也并不快乐,何不带着婉娘去游览大好山河,这不也是你曾经的心愿吗?”
“我这辈子只和一个人去游览大好河山,而不是随便一个人。”冷玉生并不想遂了言木槿的想法。
“婉娘不是随便你一个人,她是你妻子。”言木槿说道。
“在我眼里,无差。”
说真的,听到这句话,言木槿心里很感动,甚至有冲动就此和冷玉生离开冷家,不再过问之前的前尘过往,但是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情感。“只要你一天在冷家,凤生就永远不是正统继承者。”言木槿咬着牙说道。她知道冷玉生为什么要留在冷家,他就想陪她终老,他现在对于杜婉娘没有夫妻情谊,和出家没什么两样。
“只要你在,我不会走的。”冷玉生说道。
“那你听好了,自从我在扬州见了凤生那一面,我们便暗生情愫,情投意合,在苏州我看到你因为我不肯娶婉娘,也是我出的主意,让他给你下药,婉娘被我下了药。从你回来那一刻,我便想好要算计你。”言木槿心一横,把真相说出来。
冷玉生不可置信地望着言木槿,好半会才吐出一句话,“为什么···”
“这一切,就当我对不住你。我不想你因为我出家,我不想欠你人情。现在,我只想冷凤生得到冷家的一切,我不想你留在冷家影响到他,我求你,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离开这里。”言木槿哽咽了一下,狠着心说。
“所以,你为了不想让自己背负着愧疚,于是你设计了这一切,就是要让我觉得,是我对不起你···很好,言木槿,很好···”冷玉生突然觉得眼前的言木槿非常陌生,他神不守舍地晃了两下站起来,踉跄下了楼。言木槿等到冷玉生走远,才轻拭眼角的泪水。
“对不起。”她在心里道了无数次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