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观
“老九,我和师父争取了让你早半个月下山,怎么还一脸不开心?”尹柏寂拿了一壶酒,递给了冷玉生。
“天地之大,却不知归根何处。”冷玉生叹了口气,望着前面的雪山。早前想要下山,经过这些时日的冷静,他却害怕下山。
“帮你起个卦吧。”尹柏寂拔起了地上几根草。往天上一扔,随手抓了几根起卦。
“什么卦?”冷玉生看着尹柏寂一脸坏笑。
尹柏寂把草往冷玉生手中一塞说:“恒,利有攸往,你此次下山,会有所斩获。看来你今年有大喜。”尹柏寂说完拿着酒,也站在断崖边,望着远处。
冷玉生面无表情地饮了一口酒,“大喜”他心中想着尹柏寂说过的话,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悲伤。
苏州杜家
“姐姐,你和你父亲流落他乡之前,你们家是不是也是殷实人家?”杜婉娘边刺绣边问。言木槿在杜婉娘面前也装的贤良淑德,但是刺绣的时候,她真的有种把针掰断的冲动。幸好,她总是借故出去找亲戚,找外面的人帮忙绣。
“我家家徒四壁,父亲耕田,我则去帮大户人家洗衣服赚点小钱,哪有那么好命。”言木槿假装叹了口气。“妹妹为何这样问?”
“早上来姐姐房里,恰巧看到姐姐的玉笛放在桌上,我很是喜爱,于是我让家里的嬷嬷去帮我买,掌柜却说这种玉笛有钱也买不到。”杜婉娘地手特别巧,很快便绣好了一只鸳鸯。
言木槿听了差点想揍自己一拳,她想了想昨天晚上把玉笛拿出来把玩,然后就溜了出去忘了收起来,回来的时候,杜婉娘在外厅等她,所以她到房里把玉笛塞到枕头底下时并未留心,这下露了如此大的破绽要怎么兜回来。
言木槿很快镇定下来说道:“妹妹真是好眼力,我也不妨和你说实话,玉笛是我的情郎送的,本来是作为定情信物,奈何他家的人嫌我出身低微,已经为他许了一门亲事。随身带着玉笛不过是想留个念想,妹妹喜欢的话,我送给你吧。”言木槿说完,起身去把枕边的玉笛拿给了杜婉娘,言木槿心里也是百般不舍,但是转念一想,就当是替冷玉生送定情信物好了。还好她把扇子和香囊都藏起来了,她想着,松了口气。
“我怎么可以要这么贵重的礼物,姐姐快收回去吧。”杜婉娘赶紧把玉笛还给言木槿。这是别人的定情信物,她说什么也不敢收。
“妹妹,你听我说,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与其拿着睹物思人,还不如赠给有缘人。”言木槿坚持把玉笛塞到杜婉娘手上说:“妹妹莫要推辞了,莫非你心中不把我当姐妹?”言木槿话都到这份上了,杜婉娘只能接过玉笛,她拿着如此贵重的礼物,心中自然十分感动。她拉着言木槿的手说:“姐姐,我让爹爹收你做义女吧,这样我们就是真正的姐妹了。”
“妹妹,我出身低微,怕辱了你们家门,不可不可。”言木槿赶紧拒绝。
“你做了我的姐姐,你出身自然不低微了,等我。”杜婉娘说着,小跑去书房找她爹。
“收言姑娘做义女?”杜在义皱了皱眉头,本来他看着言木槿虽然出身卑微,但是容貌气质也不差,还有意让杜衡纳她为妾,只是杜衡一直不在苏州,他才没提这事,如今他女儿又让她收言木槿为养女,这倒有点让他为难。
“爹爹,我好喜欢言姐姐。”杜婉娘拉着杜在义的手撒娇。杜在义敌不过爱女的撒娇,最后只能点头同意。收为义女也无妨了,只要杜婉娘开心。
几日后,杜在义在家里举行了结契大典,正式收言木槿为义女。这下,媒婆又开始踏破杜家的门槛了。毕竟杜婉娘名花有主,现在多了个义女,还是能和杜家沾点亲。
梅子黄时节的一天早上,杜家门外一名小厮拿着名帖跑进内堂呈给总管,总管一看名帖上的姓名,赶紧跑去找杜在义,“主子,门外有人投了名帖,是淮南扬州冷珏。”杜在义一听冷玉生的名字,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年前他才之写信催冷家赶紧来提亲,这次总算来了。冷玉生与杜婉娘的婚事,是杜在义的一个心病,自从冷修远死了之后,他信守承诺,一直让杜婉娘待字闺中,要不是他和官府的关系比较好的话,杜婉娘肯定被强制成亲。现在,他终于把冷玉生盼来,他怎么能不开心。
很快,便有人通报到杜婉娘那里去,杜婉娘一听,正在练字的手抖了一下,在旁边洒了几点小墨汁。芳儿在旁边看到笑着说:“主子听到未来夫婿来了,春心萌动了吧。”芳儿的话羞得杜婉娘想去捏芳儿的嘴,芳儿笑着躲开。杜婉娘虽然知道自己嫁给冷玉生是定局,但是心里对于这位未来的夫婿她还是有点期待。
芳儿自然看出了杜婉娘的心思,说:“主子,我出去帮你偷偷看一眼。”说完跑到大堂,藏在门外。
芳儿偷偷伸头往里一瞧,只见堂上的冷玉生身着象牙白的绸缎长衫,正在给杜在义跪拜行李。冷玉生呈上了杜在义写给冷家的信。杜在义看到自己的信,再端详了一下眼前的冷玉生,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没想到冷玉生的风采居然不及他父亲一二。
杜在义轻皱眉头,但很快舒展开来。记得十七年前,他初见冷珏时,那年冷珏才5岁,已经显得仪表堂堂,气质非凡,心想长大必是人中之龙,冷修远夫妇逝世之后,听说冷玉生被一道士带走,只说婚约到之前便让他下山。可如今眼前的冷玉生,虽说相貌不差,但是却少了一种气质,感觉还不如苏州其他富商子弟一二。不过,转念一想,在草莽之中成长的孩子,缺乏那么点富贵气息也是正常。
杜在义笑了笑,捋了捋胡子,“贤侄怎么这么快便下山了,我记得你姑母说你要到5月才到扬州?”
“师父说我习有长进,特准许我早些下山,并让我早点拜访杜世伯。”冷玉生站了起来,做了揖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