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木槿收拾了一下东西,怕让周婆看到,她第二天天未亮便在门上贴了张字条给周婆,然后往娘娘宫的方向而去。言木槿问好路之后,不敢从正门过去,而是翻了几座山头,来到了娘娘宫的后门。此刻天色已晚,一片黑蒙蒙的。言木槿趴在门上,居然听到里面有男女的嬉笑声。言木槿心中一下明白了,这娘娘宫肯定有问题。言木槿不敢打草惊蛇,而且像她现在的样貌,如果这里如同她想的那般,她这是送羊入虎口。于是言木槿直接爬上树,山中的夜露水重,现在又在倒春寒,言木槿冻得哆哆嗦嗦的,好不容易熬到了鸡鸣破晓。
言木槿准备好后,便拼命地拍门。本来按照道家的日常,此时观里的人应该起来练功了,但是言木槿拍到手都疼了,才有一个女道来开门,睡眼朦松。
“施主,我们娘娘宫这几日闭观,请过些时日再来吧。”女道说着就要关上门。
“道长,求求你,收留我吧,我和我爹是从关中来的,没想到半路我爹错脚掉落山下,我···求求你,我已经好些时日没吃东西了···”言木槿带着帷帽,女道看不清她的样子。这时言木槿将怀中一只金钗拿给女道说:“求求你,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了,求你们收留我几日,我打探到亲戚住处我立刻走···”言木槿直接给对方跪下了。那女道拿着金钗,想了想说:“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先带你到院子,等我师父起身之后,看师父老人家的意思。”说着,把言木槿带进观里。言木槿坐在亭子中,女道给她拿了几个包子,然后就不见了,言木槿一等就等到晌午。不用说,在紫阳观呆过那么些时日的言木槿,已经知道自己想的是对的,早听闻唐朝许多道观多淫乱,看来这里也是专门撮合一些男女无媒苟合的地方。
这时,有一个女冠出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女弟子。言木槿一看便知道眼前这个女道士的修行有几分,一看就不是个正派人物。杜家怎么会挑这种地方,简直是送羊入虎口。
言木槿赶紧给女冠行李,说:“师父···”言木槿话还没说完,只见女主持说:“施主,不是我们不行好,只是过几日观中有贵客到,实在不方便收留外人,还请施主见谅。”
言木槿假装捂着脸哭泣,然后又一个不小心,帷帽掉了。女住持一看到言木槿的长相,眼睛一下子就放光了。由于最近这几日观中被杜家包了,她那几个贵客正在闹脾气了,现在一见到言木槿,女住持感觉自己这次肯定能比平时赚多几倍。
“师父见笑了。”言木槿说着又将帷帽戴了回去,哭喊道:“我怎么那么命苦···”说着,边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这时女住持赶紧将言木槿拦了下来,说:“施主,哎,看你这么可怜,我勉为其难收留你几日,只是过几日会有贵客到来,希望施主不要乱跑惊扰到客人。”
言木槿暗暗忍住劈死这女道的冲动,忙施了万福说:“我会注意的,多谢师父。”
言木槿自然知道接下俩会发生什么事,所以观中送来的食物她一概没碰,晚餐的时候,她假装在送餐的女道面前吃了几口菜,等她一走,全部扣喉吐了出来,入夜的时候,言木槿从房里溜出来,她爬到一棵树上,恰巧对着自己的房门,她卧在树上,看着房间里灯火摇曳,心想此时要是有点酒就更完美了。
子时时分,言木槿便看到房里有人影,像在找东西一样,走了一圈没找着,然后在墙边消失了。言木槿冷哼一声,果真如她所料。
翌日,女住持一脸不快地问言木槿夜里上哪了,言木槿说:“师父,我昨天很累,新床睡不着,走出去散心。但是不知道为何,我走着走着就晕了,今天起来,才知道自己在草丛里睡了一夜。”言木槿带着哭腔说道。
女住持听了,脸一下变得老黑,说道:“道门重地,施主别忘了答应过我不要乱走的。”
这时,杜家来人了,一个女弟子过来将住持唤走,原来杜家要把后院的厢房都包了起来,杜家可没人敢惹,整个观里都忙了起来,于是将言木槿暂时忽略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言木槿在房里睡觉都是睡在床底下。
两日后便是上巳节。言木槿的房间离杜家包的厢房仅有几步之远,于是她坐在亭子中,看着不远处一大群人忙出忙进的。到了正午时分,言木槿估计杜家的人已经拜完,因为她看到女道们都回来,这时,言木槿看到有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身边带着七八个丫鬟,正在院子中赏花。言木槿于是拿起笛子,对着荷花池吹奏起来,这是冷玉生自己做的一首曲子《广陵乐》。
本来在赏花的杜婉娘,突然被悠扬的笛声吸引住了,她循着笛音慢慢往亭子这边走过来。
她站在亭子下边,听着言木槿吹奏曲子。言木槿吹奏完后,转过身来的时候,发现亭子下边站了好几个人。她假装吓了一跳,忙拿起帷帽戴上。杜婉娘赶紧制止道:“这位姑娘,无妨。”杜婉娘忙向言木槿施了万福。
言木槿看着眼前这名戴着青色纱巾帏帽的女子,身姿娉娉袅袅,仪态端庄。言木槿也回了礼。杜婉娘也拿下了帏帽,她的丫环芳儿正想阻止,杜婉娘笑着说:“无妨,这里本是女眷住地,何况,这姑娘也将帷帽拿下,于礼我也不该戴着。”言木槿见杜婉娘非常识大体,看到杜婉娘拿下了帏帽的样貌后,心中忍不住赞叹了一番。之前画中的杜婉娘年纪尚在豆蔻,如今已经二八年华,比画中的她还要再美上几分。言木槿忍不住赞道:“妹妹实在是倾国倾城貌。叹为天人。”
“姐姐见笑了。”杜婉娘走到言木槿身边,问:“我能问下这首曲子叫什么吗?”杜婉娘的声音犹如黄莺出谷,甚为动人。言木槿听了觉得十分悦耳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