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木槿算了下时间,在长安也呆的差不多了,于是把蓝芩他们安顿在客栈,让哈查伊看好这两个小的,她便拿着崔小冬的家书,往崇仁坊去。
言木槿来到崇仁坊,到处找着写有崔府的房子,可能认路不大好,转了几圈,突然走到一处全是官兵把守的府邸前。她抬头一看,门上挂着两盏灯笼,灯笼上贴着郑字,门匾上写着郑府。
“郑府?”言木槿突然想到了郑征。不对啊,她六师兄家不是在洛阳吗?不对,好像听他说过,京城也有一处宅子,难道是这里?言木槿一想到郑征,心像阳光驱散了灰霾一般,禁不住一阵欢喜。要不是现在有要紧事办,她肯定会进府内,给郑征留个小字条。
这时守卫看到言木槿站在门口傻愣着,走过来对她大声喊道:“赶紧走开。”
言木槿嘟了一下嘴,心想,真是狗仗人势,连门口也不让停留。她刚转身,郑府的大门打开了,言木槿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月斯多谢尹司空贵言。”言木槿吓了一跳,怎么六师兄会在长安?言木槿赶紧一路小跑往前面转弯的巷道藏起来。郑征恰好出来眼角一瞟,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他吃了一惊,喊道:“小槿?”
他连忙问守卫,“刚刚是谁在这?”
守卫说抱拳说道:“一名粗衣的傻男子,惊扰了公子,属下失职。”
“下次如果见到他,立刻带来见我,切记,以礼相待,切勿动粗。”郑征心中还是有点疑惑,言木槿不可能一看到他就跑掉,难道自己眼花了?言木槿一看身后没人追上来,赶紧抹掉额头的汗水,拍了拍一下胸口。万一被郑征知道她下山的事,那就麻烦了。
“奇怪,怎么小冬给的地址,我找到六师兄这里来了。”言木槿继续转着,终于看到有处崔府,上面挂着崔字的灯笼。言木槿在崇仁坊已经绕了一圈,终于看到写着崔府的房子,但是这里也是重兵把守,言木槿心想会不会找错门了,都是姓崔的,说不定知道崔小冬的家在哪也说不定,她走到那群守卫跟前。问了其中一个守卫说:“这位兄台,我想问一下,你知道崔明琰崔九郎住哪吗?”言木槿话刚说完,突然感觉脖子冰凉冰凉的。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放肆,崔侍中的名讳也是尔等直呼的吗?”言木槿咽了一下口水,在心中骂了崔小冬八百遍。她一直以为崔小冬最多也就是一个富商或者九品芝麻官的儿子,却不曾想,他爹居然是宰相,官拜三品。幸好平时有听郑征说起一些官职,不然她肯定不知道崔小冬是大官家的孩子。
“我···我是替崔公子送信的。”言木槿头轻轻往后仰,怕那刀一用力,她脖子也就没了。
“哪个崔公子?”守卫恶狠狠地问。
“崔小冬。”一听崔小冬,守卫变得有礼貌了,赶紧收起刀,接过信还向言木槿作揖,然后让言木槿在门外候着,拿着信飞奔进入府内。
崔小冬,等我回紫阳观,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她愤愤地想着,又想到冷玉生之前那句,大官家的公子,原来他的意思就是崔小冬本来就是官家公子,还是当今宰相之子。
这时送信的守卫出来,毕恭毕敬地把言木槿迎进府第,毕竟崔小冬的重要性,崔府上下都是知道的。言木槿跟着崔府的仆人进了三个门,才走到一处台阶下候着。
言木槿抬头,只见门前牌匾挂着“至诚大本”四个字。这时一名中年男子走过来,带着言木槿走上台阶,没进门前便看到一个大屏风将屋子隔断,屏风上画的是一处山中的草棚,一名隐士拿着书,卧在一颗大石头上,不用猜,画上之人肯定是葛仙翁。屏风上还题了两行字“川泽纳污,所以成其深;山岳潜疾,所以就其大”,看来李唐果然信道的人多。她走进去,只见正堂上面坐着一名紫衣玉带的中年男子,身上散发着官威,不用想,此人应该就是崔小冬的父亲,崔明琰。
“见过崔侍中。”言木槿叩了个头行了大礼,她最烦唐朝叩头的礼仪了。
“起来吧,这信上说送信的是位言姑娘,敢问言姑娘人呢?”崔御史拿着信看着眼前这名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
“正是在下,只是初来贵地,女子装扮行走,较为不方便。”言木槿没有用拟声,恢复了自己原来的声音,忽然感觉来崔小冬家要点钱还真有点不大容易,后悔死了,还不如去趟岭南找吴鸿飞。
崔明琰皱了一下眉头,对着在旁边那个家奴说:“崔管家,找人帮言姑娘换洗一番,带到后院。”说完扬手示意身边的男子赶紧地。
言木槿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以为送了信,拿了钱就可以走了,怎么还要梳妆打扮,官家就是事多,失策失策。
言木槿被人带到一处小房间里,突然几个婢女出现,帮她脱衣服,卸掉脸上的妆,还打算帮她洗澡。
“停···我自己来,你们都出去吧。”言木槿不习惯别人伺候,赶紧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后,才踏进浴桶中泡澡,反正她都快半个月没好好洗个澡了,这次洗澡还真的是享受,一泡就是半柱香的功夫,有婢女忍不住来叩门,“好了,请稍等一下。”言木槿不得不离开澡盆,起身换衣服。
言木槿一身女装走出房子的时候,在外等候良久的崔总管看呆了,完全没办法将现在的言木槿和刚刚的糙汉对上号。
“姑娘,可是来自江南?”崔总管边带路边问。
“淮南扬州。”言木槿想都不想就回答了。。
“人家都说江南多佳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崔管家领着言木槿到后院一处亭子里。
言木槿望着亭外的池塘中,荷花已经凋残,想到自己离开紫阳观时,菡萏池中的荷花开得正盛,没想到如今是残荷已无擎雨盖。正当言木槿痴痴地望着荷花池发呆时,崔氏夫妇过来了,特别是崔明琰,一看到言木槿明丽动人的面容时,完全无法与刚刚与他会面的中年男子联想在一起。原来现在江湖的易容术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了。